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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向黎之歌 > 第五十二章 重生
 
  水晶宫外的花园里,露雅站在喷泉旁,她身后不远处是一座玫瑰花园,花儿此时开得娇艳欲滴却无法吸引她半点注意,她现在心里空落落地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好像一瞬间得到了一切,又在下一秒失去了一切,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被挖去了一大半,怎么也填不上了。她一时间不想回水晶宫,她怕听到族长们的争吵,怕看到胶着的叹息场面。

  “最好把他送回去,不能托了,时间长了会给我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万万不可啊,我们灵族已经几十万年没有和生灵一族打过交道,不可破例。”

  “这已经不是破不破例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把他唤醒,然后让他自己回去。”

  “对,我赞成,这样既不违背祖训,也不用承担一切责任。”

  “说得轻松,找谁把他送回去?”

  “而且他已经沉睡了一百年了,应该不会再醒来了。”

  “而且如果他醒来后魔性大发怎么办?”

  “不会,古书上有说,神血能纯化魔性。”

  “唉,你那又是多少万年前的古书啊?”

  ……

  摩耶虽然身在会客大堂,眼睛却一直望着窗外粉紫色的背影。

  “大家安静。”卉芒奶奶的木拐杖叩击着地面,一声响动之后,水晶宫顿时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位精灵界寿命最长的老族长。

  “女王殿下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纯良,心思单纯,如果她知道躺在精灵之森的是灵帝,她绝对不会这么鲁莽地把他带回来,这一点,我敢拿我这把老骨头做担保。”说到这里,众位族长又开始议论纷纷,“哎,这谁能想到灵帝会出现在精灵之森啊。”

  “怪不得失踪了一百年毫无消息……”

  “这也不都是女王的责任……”

  木杖再次点地,众族长又安静下来,“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想大家一起出个主意,这人,是以我精灵族力量唤醒还是直接送走,送走,那么由谁来送?只此两个选择。”说到这里,卉芒奶奶环顾着在场的每一位族长,语重心长地说,“这里面躺的,可是为了灵界安宁而献身的灵帝,诸位好好考虑。”

  然而这次,再也没有讨论的声音,水晶宫有陷入了一片沉寂。

  直到一个坚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唤醒他。”

  露雅此时已经走到了卉芒奶奶身边,她当着所有族长的面说道:“我是女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卉芒奶奶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露雅……”

  露雅的话一出口就无可更改,“老族长,我带回来的人,我会为他负责到底。”

  见众族长并无一人反对,卉芒奶奶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自己的选择,只好由你来承担。”

  说完老族长宣布今日的会议到此为止,她拄着木拐杖走进了露雅的房间。

  “怎么样?”露雅给卉芒奶奶端上侍女递过来的茶。

  卉芒奶奶接过来,没喝一口就将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不该这么鲁莽,当着众族长的面把这个责任一口承担下来。”

  听到这里,露雅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阵晃动,奶奶这么说,难道他醒不过来了吗?

  “不会的,奶奶一定可以让他醒过来。”露雅焦急地摇晃奶奶的手臂。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长不大,如果没办法救,就算你把我这条老胳膊拧下来,不行的事就是不行。”

  听到奶奶开起玩笑,露雅觉得一切又有了希望,她顿时笑逐颜开,“奶奶快说吧,要怎么做?”

  “哎……”卉芒奶奶又叹了口气,“既然摩耶在外面,我也就直说吧,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急切地唤醒他吗。”

  “奶奶,我……”露雅的表情变得不自然。

  “可你是女王,你身上承担着责任,你也要学会长大,放下这些小姑娘的心思。”

  “奶奶,我会长大的,如果你能让他醒过来,我会慢慢改变的。”

  “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傻孩子,”说完卉芒奶奶望了一眼床上的人,“神灵魔三血混合的人,已经是超神的存在,怎么会被外来的沉睡咒禁锢呢?”

  “奶奶的意思是……”

  “我刚才窥探了他的记忆,发现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是他自己把自己困在了沉睡中。

  “所以,我才说你太鲁莽了,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他送回他出现的地方,并且永远封锁精灵之森,族长们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

  “不……”她宁可答案是要倾尽她的一切,也没办法面对这最可怕的答案——自我沉睡,你要怎样叫醒一个不愿意醒过来的人呢?

  “不,奶奶,没有人会愿意一直沉睡的,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奶奶,我们要帮他,说不定等他醒来,他就会想明白,他就会想到灵间很美好……”

  “但这是他的事,与你何干。”奶奶打断了露雅的痴想,“他决意要沉睡,而你又执意要唤醒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作为一个女王,你有这么多的事可以做,何必执着于一个人呢。

  “不,奶奶,他不能只顾自己沉睡,灵界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他,等待他。”

  “那也是生灵一族的事,别忘了,你只是精灵族的女王,你管得了这么多吗?”说完这句话后,卉芒奶奶一阵咳嗽,她赶紧用手捂住脸。

  露雅赶紧轻拍奶奶的背,可是当她的手碰倒奶奶的手时大吃一惊,卉芒奶奶的手突然变得很粗糙,上面的褶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陷越深,皮肤上散布开一些黑色的斑点,“奶奶,您怎么了。”奶奶缓过气来后,放下了遮挡着面部的手,她的面庞瞬间苍老了几百岁。

  “奶奶,”露雅抱着奶奶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窥测其他人的记忆一定要消耗您很多灵力,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啊……”奶奶的声音也苍老了许多,“我的灵力消耗是小事,只要能让你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点衰老也算值得。”精灵这一辈子,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罢了,终有一天她也会陷入永远的长眠,她只想在活着的时候,为精灵一族多做点事。

  “来,好孩子,快起来,”奶奶擦去她的眼泪,“你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他一醒来就回了万国之洲,或者换一个地方继续沉睡,那你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呢?”

  “我只想要他醒过来……”露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就这么确定,他醒来看到你之后,会选择留在你身边吗?”奶奶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太了解你了。”说完,奶奶又叹了一口气,“你这双眼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听到这里,茶绿色的眼眸低垂了下去。

  “罢了罢了,有一些道理,我说一百遍,你也不见得会听进去,非要你自己亲身感受过才会刻骨铭心。”况且用精灵之森封住灵帝,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终将有人会找到这里。自他被发现在精灵界开始,这已经不再是势力能掌控的事情了,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能保证精灵族一百年不出事,两百年不出事,难道她还能保证精灵界永远不出事吗?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奶奶,您……”奶奶同意了?露雅笑着抱住奶奶,在下一秒又感动地哭了出来,“我就知道,从小到大,您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这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我这么做,哪里全是为了你呀……奶奶在心里默默叹息。

  “这灵帝,也是像你一样傻,”露雅听到奶奶的话,止住了哭泣,一脸不解听她继续说道,“他竟然把自己困在了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记忆中。”

  “一个女孩?”

  “他沉睡之前,心里想的,居然只是一个人,这就是他无法醒过来的原因,当魔力开始在他体内汇聚的时候最容易产生幻觉,他利用了这种幻觉,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却愿意永远活在这段梦里。”

  “在梦里,永远和这个女孩在一起。”

  “所以,你如果想要他醒来,就只有一个办法。”卉芒奶奶眼神幽深。

  “抹去关于这个女孩的,一切记忆。”露雅看着奶奶,一脸难以置信。

  卉芒奶奶点了点头,“但是,如果要磨灭一个人的记忆,需要至阴至纯的精灵血液做引子,用以驱散魔力产生的幻觉,”看着露雅急切的脸色,奶奶直接把话讲明白了,“而你的血,就是精灵一族流传至今的,最纯正的血液。”

  “我愿意。”露雅毫不犹豫。

  卉芒奶奶再次叹了口气,“但是,等他醒了,你要如实地告诉他真相,这种事情不可隐瞒,如果知道你是为了唤醒他而不得已而这么做,他会更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否则,即便他醒过来,你也得不到他的原谅,记住了吗?”

  “好。”露雅点了点头,只要能救醒他,什么代价都可以。

  海底森林里,巨木长得茂密,盘根错节的枯木拦截着林间的溪水,他脚下是闪着蓝色光点的野草点缀成的林间小路。

  海底之下居然还有流水?栖泫轻笑,这梦也太假了。

  他站在海底浅溪的一边,看着一束光落在清澈的溪水上,点亮起粼粼银光,要继续往前走吗?溪水的那一边,是什么呢?

  他望向幽密的树丛,那边有浅蓝色的光束照来,一只蝴蝶飞过,随后,一个女孩子的倩影出现在明亮处,如梦如幻。她洁白的纱裙被染成了浅蓝色,亚麻色的长发飞舞在脑后,她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一心扑着自己的蝴蝶,双手高高举起,直到蝴蝶飞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再也看不见,她才放手作罢,转身离开。

  看到她要走,栖泫在下一瞬息就出现在了溪水的另一端拉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来看到是他后一脸困惑,“你不是栖泫,你是谁?”

  “我是栖泫。”他望着她深褐色的眼睛,想让她看清。

  “不,你不是,”女孩子摇了摇头,“栖泫不会像你这样拉我的手。”说完,她甩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他不会。”

  “因为他承担的东西太多了,他不会在意我的。”女孩子转身就走,栖泫拦住了她的去路。

  “可我已经放下了一切。”在梦里,他都要折磨自己吗。

  “你是放下了一切,”女孩子的眼里是两汪哀伤的泉水,“也包括我。”

  他想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却发现她在自己眼前渐渐消散成点点光亮,他再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不,这是我的梦,你不会消失。”栖泫对她喊道,他看向另一个光亮处,幻想她的出现,却再也记不起她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他努力回想,却只看到远处她模糊的身影,周围的树木开始倒下,溪水来回摇晃冲撞水花四溅,他不顾周围的危险只想抓住远处的那个身影,可无论他怎样向那个身影靠近,都只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他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朦胧。这时候,她回来了,她抓着他的手看着他,却因为背光脸上一片模糊。

  “为什么我看不清你……”

  “栖泫,你该醒了。”说完,她融化进了周围的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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