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魔鬼引诱我。”
——《罪与罚》
牛可清和古伊弗宁相互抱住对方,以相距不到半分的距离僵持着,就连嘴唇都就快贴上。
有点尴尬。
堪堪站稳后,他们便自动地与对方分开来,一个挠挠鼻尖,一个假咳两声。
牛可清一颗心泵上了嗓子眼,烫着他的喉咙,“谢谢。”
“不用。”古伊弗宁整整衣襟。
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牛可清余惊未消,问古伊弗宁:“值夜啊?”
“嗯,刚下班,”古伊弗宁靠着一点光,打量他两眼,“你也是?”
牛可清抬抬眼镜,说:“不是,我回来拿点东西。”
古伊弗宁:“那——”
牛可清:“嗯。”
这只是一场偶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错开脚步,打算就此别过。
然而,当牛可清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古伊弗宁却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不大对劲,一拐一瘸的。
“你崴脚了?”古伊弗宁脚步一顿,问他。
“可能吧,刚才……”牛可清话没说完,古伊弗宁就在他身前蹲下,用手机电筒照向他的脚踝,“让我看看。”
“啊?不用,”牛可清下意识地把脚往后缩。
没想到,古伊弗宁伸手将他脚腕握住,“别动。”
冰凉的指尖触上细薄的脚踝皮肤,碰得牛可清一个激灵,连心跳都有点快了快。
“大男人了你害什么羞?我又不是在性骚扰,”古伊弗宁顿了顿,淡淡地补充一句,“更何况你身上哪处我没摸过?”
牛可清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得亏这楼道里乌漆嘛黑,古伊弗宁看不清他的脸色,不然肯定又得笑话他脸红。
这样站着怪尴尬的,牛可清没话找话:“你不是肛肠科的吗?还会看骨科?”
古伊弗宁揉按了两下他的脚踝,随口说:“略懂,皮毛。能看一点小损小伤。”
牛可清强忍着脚踝处的酥.痒,轻轻地“哦”了一声。
又没话说了。
外面是铺天盖地的暴风雪,这窄小的楼梯间就像一个密闭的空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墙边那一小块逃生提示牌在发出幽绿色的光。
或许是黑暗和安静促人思考,站着不动的牛可清开始想东想西。
他蓦地想起第一次和古伊弗宁做.爱时的场景,那般火辣,那般激烈,就像奋不顾身的两只狼和羊。
也不知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态,怎么脑子一冲的,就真滚到一起了呢?
若是做得不和谐还好说,可偏偏做得那样和谐,生命大和谐,宇宙大和谐,事后还能供他回味好长一段时间。
可这人……偏偏又是古伊弗宁。
这位他的老同学,他一个单位的同事,他一个小区的邻居,是每次出现都会给他带来尴尬的人……
所以当古伊弗宁提出要跟他发展为长期炮.友的时候,牛可清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理由很简单——
他不能一个接受进入自己生活范围和人际交往圈子的人作为他的炮.友,简直后患无穷。
黑暗中,古伊弗宁抚着他的脚踝,细细地查看着,“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但筋可能是扯到了。”
对方时不时的按捏令牛可清生出触电感,脚踝处的皮肤痒极了,甚至盖过了扭伤的疼痛,愈发变得强烈。
牛可清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剂清醒药:对方是在看病,而不是在爱抚……
然而这清醒药好像不太管用。
因为炮过,牛可清曾尝过古伊弗宁的指尖在自己身上温柔爱抚的滋味,与现在的感觉像极了,所以他脑中不停蹦出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作祟。
对方再这么摸下去,牛可清怀疑自己真的要当场硬.了。
古伊弗宁见牛可清好像一直都没说话,呆呆地放着空,便忽然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啊?”牛可清有种心事被当场窥见的窘迫感,做贼心虚地说,“没、没什么……”
他受不了了,伸出手去,想要把蹲在他面前的古伊弗宁给拉起来,“你起来吧,我没事。”
古伊弗宁的胳膊被扯了扯,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手电筒朝下,光亮都被覆盖在地上,只从手机背面漏出一点,照亮了二人的鞋边。
对于牛可清这莫名的举动,古伊弗宁不仅感到奇怪,甚至有些恼怒,“你干什么?我只是想帮你看一下扭伤。”
牛可清心里有些东西催得他烦躁,不想费多大耐性跟古伊弗宁在这里纠缠,于是一下子把人拽起来:“我说了不用!”
失控的情绪作祟,令牛可清这一下用力过度,对方被他拉扯得一晃,站起来时重心不稳,直直地向正前方扑去。
古伊弗宁脚下一绊,半摔未摔,以壁咚的姿态将牛可清压在了墙上,嘴里没忍住骂了一声:“Shit!”
牛可清的后脑勺重重地在墙上磕了一下,痛得他直接皱起了眉头:“嘶——”
身子压着身子,下胯抵着下胯,俩人的姿势有点尴尬:“.…..”
空气安静得恍若夜梦,彼此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便四周一片漆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脸就近在咫尺。
牛可清还能看见古伊弗宁的蓝瞳反射着微弱的亮光,就像一对在黑夜里发耀的夜明珠,引得人挪不开眼。
他们怔愣了几秒,然后便反应过来了,却心有灵犀地都没第一时间与对方拉开距离。
隐隐中,似乎有一种相吸的磁场在凝聚,将这两块磁铁牢牢地粘在一起,交换着呼吸,相倚着身体,舍不得就此分开。
只这么过了几十秒,古伊弗宁的呼吸便明显加重了,他哑着嗓说:“你故意的?”
“什么?”牛可清愣了。
古伊弗宁说话时,鼻尖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对方的脸上:“都说欲拒还迎这一招很好使。牛医生,你嘴上总是拒绝我,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硬要把我往你怀里带,嗯?”
为了躲开对方的气息,牛可清移开了一点脸,只觉好气又好笑:“我故意的?”
“难道不是吗?”古伊弗宁的声音里带一点嘲讽,“牛医生,居心叵测啊。”
虽说他语气里满满讥讽,但说实话,他并不介意对方有这种居心,甚至生出了一些微小的期待,并希望对方的居心再大一点,更虎狼一点。
牛可清对他这种嘴贫已经习以为常,仅淡淡地反问,“古医生,你是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啊?全世界基佬都得怀着不良的居心在你身边绕圈是吧?为了得到你就欲拒还迎是吧?友情提示:自恋是病,得治。”
古伊弗宁被呛得无语:“.…..”
牛可清意思着推了他两下,力道却也不大,不足以将对方真的推开,“你说我是故意的,那你怎么还不从我身上起开?我看你才是故意的。”
大概是被呛得有些愠怒,古伊弗宁起了想要欺负回去的念头,他忽然擒住牛可清的两只手,猛地压于对方的头顶上。
本来只是心血来潮地闹闹对方,没想到古伊弗宁像是来真的,牛可清顿时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古伊弗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本来不是故意的,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要‘故意故意’了。”
牛可清:“.…..”
这回,牛可清使出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使劲地挣脱好几下,奈何对方一门心思就跟他杠上了,于是死死抓住他手腕不放,牛可清怎么也逃不出这“枷锁”。
说到力量上的博弈,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古伊弗宁像一个饱尝胜利果实的赢家,得寸进尺地冷笑道,“我说过,迟早得有人挫挫你这威风。”
牛可清的手腕挺细削的,古伊弗宁用一只手便可以圈住他两只手腕,像一副钉在水泥墙上的镣铐,完完全全控制住牛可清的双手。
古伊弗宁空出另一只手来,下放在牛可清的身体上,自腰间向下一直摩挲游移,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牛可清的臀部。
“啊……”牛可清禁不住这挠心挠肺的撩拨,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叫声。
在漆黑无声的楼道里,这一声“啊”显得格外清晰,隐约还带了点细微的回声,听上去令人羞耻不堪。
牛可清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一下,恨不得用一捆胶带把自己的嗓子给封上,慌张地对古伊弗宁说:“你快起开!有人经过怎么办?”
古伊弗宁不仅毫不害怕,还特意凑近去,用干坏事的语气在牛可清的耳边说道:“那我们就躲在角落里,不要发出声音。”
“......”牛可清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内心却隐隐被某些躁动的东西牵扯着,挣脱不开,令他害怕又激动。
理智和冲动在颅内激战,牛可清强压着嗓子,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沉默半晌,他听见古伊弗宁低低地嗤笑一声,用几近悄声的气音说:“寒冷的雪天,最适合擦枪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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