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情的长跑里没有谁对谁错,能拿来计较的,唯有脚板底的老茧谁厚谁浅。
林一叶这个名字,只是活在了某些人的记忆里。
牧牧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名字感到迷惑。
“林一叶,我初中同学啊!初二就转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问我认不认识他,意思就是你认识他喽?”
何止认识那么简单,叶阶明是来找寻林一叶在人世间留下的脚印。
叶阶明“嗯”了声,眸子沉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那双不争气的腿。只不过是爬了一下后山,花儿没采到,倒是把腿摔成这样,走都走不得。
牧牧解读出叶阶明的心思,冷笑一声,“大哥,这点伤没事的。伤口结疤了、淤青散了,就能好。我学了五年护理不是白学的,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好得快。”
她拍了一下叶阶明的腿,他疼得缩起腿。这种不爱惜病人的护士,刷新了他对白衣天使的认知,不过也挺有趣。
“喂,谁是你大哥啊,我刚满二十呢!看你这张脸,二十好几了吧?”
牧牧坐在床沿上,笑得不亦乐乎。
看他这么幽默,牧牧刚开始的那种羞涩也忽而不见。
“那你非要当我小弟我也没意见啊,来,喊声姐听听。”
叶阶明原本还很难过,藏在心里的疙瘩瞬间化成一道雨后彩虹,这个世界上真得存在像彩虹一样的笑容。
“咳咳……”
“不叫就不叫,你咳什么呀!喂,我问你,你知道林一叶去哪里了吗?想当年林一叶突然消失,在学校里还引起过一阵骚动呢!我……还挺想他的。”
叶阶明抓住她的手腕,手抖动着,显得有些激动,“你没忘记他?你真得想他?”
“你激动个毛线啊?对啊,我想老同学不很正常吗?你这个人真奇怪,下雪了还去爬山,受伤了还这么兴奋!你没发烧吧大哥?”
雪落满山,多美的意境啊!山里的野梅花,十三四岁的年纪,稚嫩的相信折一枝梅花就能保存冬天的美好。
彼此稚嫩的脸上,鼻头冻红,睫毛蘸雪,太小的年纪他们还不懂爱情。
叶阶明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个画面。
“喂,大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牧牧在他眼前挥挥手,他才眨了眨眼睛,“我不叫喂,我叫叶阶明。”
叶,阶,明……
她看了手中的病人资料,确定了那三个字怎个写法后,摇摇头,“这个名字不配你的气质啊,也对,现在提倡雅俗共赏。”
他瞪了牧牧一眼。
“你瞪我干啥子?既然你不打算和我说林一叶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的话按铃。”
牧牧跨出病房的那一刹那,他喊了一声:“他去国外了!”
她没再回头,拉了门关上。
第一次在乡医院偶遇,叶阶明就认定了这个“牧牧”就是自己受托要找的那个人。
事实很残酷,她一次次骗他,撒了一个慌,又撒一个慌去圆谎,一直到谎言戳破那一天。
电话那头的牧牧,鼻头一酸,“叶阶明,我为了你悲哀到不要脸的地步,你就一点也感受不到吗?我骗了你什么,最初是你先对我开口的!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骗了你什么!”
“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一句话,我嫌累。既然你那么爱钱,你就和钱过吧。正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就这样吧,我挂了!”
叶阶明将手机丢到一边,借着床头柜上的台灯,翻出一本日记。
他的眼神凝素,探不出半点喜怒哀乐表情,绑着绷带的左手摁在日记本上,右手翻开日记。
日记上的字体笔锋秀美,蓝色圆珠笔写成,篇幅有长有短。
他随意翻开了第一页——
今天是七年级的第一天,妈妈带我去参加班里的新生家长见面会。
轮到我的妈妈介绍自己的时候,大家都笑我,因为别人家的妈妈都很年轻,只有我的妈妈看上去像外婆。
班里的同学都笑得特别大声,老师都制止不了,是坐在我后面的那个女生拯救了我。
我没有回头看她,她的声音却留在了我的心里,她站起来说:大家别笑了!嘲笑别人很好玩吗?
我没勇气回头看她,只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在我的心里的意义突然很神圣,以后我就用拼音代替吧。
我在心里叫了无数遍“Mumu”,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对她说……
每篇日记的右下角都署名“Lin”。
叶阶明盯着那个省略号看了很久,Lin究竟要对Mumu说什么呢?
新住处到叶氏的路程不长,早上出小区的时候,木三月看到有路人骑“小黄车”,只要扫描二维码就可以取车。
叶氏旁边也有公共自行车的停靠点。
那么,倒是可以试试,还能锻炼身体。
新鲜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细缝,斑驳的阴影落在木三月的肩头。
逆着微风前进,她的头发飘逸向后,脸上没有头发贴着的感觉很利索。
即使已经25岁,在她的脸上还没有落下岁月的任何痕迹。
不爱哈哈大笑的女人就少长些皱纹。
停靠好自行车后,木三月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
叶氏的写字楼屹立着,威武气魄。仰望这个高度,一股紧张的气氛融入她的心里。
那颗巧克力时不时握在手心,融化了又凝固,凝固了又融化,就如同她对叶阶明的爱,抓不住又想抓住。
叶阶明在办公室里,小鱼正在和他汇报新的一周的工作。
“小鱼,吴氏又有新动作了吗?”
“目前得到的消息,吴氏六月份的新品将在中下旬发布预售。而我们六月份的新品,只要快他们一步,估计销售额的胜算大一点。”
叶阶明托着下颌骨,沉思蹙眉,“你盯着点,各个部门都去督促督促。还有,盯一下曹副总,不要让她接近设计部,不要让她有机可乘。”
“好的,叶总。您的手还疼吗?”小鱼指着他的左手,关心地问着。
“不疼,你出去工作吧,没事别进来打扰我。对了,你去看看设计部,人都到齐了没有?应该没有迟到现象吧?”
小鱼疑惑地皱眉,作为堂堂叶总的大助理,还要管设计部的出勤率?搞突击检查?
领导的心思不能深究,领导说什么就去执行。
小鱼在设计部门口的走廊碰到曹烟如副总。
“曹副总好!”
“哦,小鱼啊!你怎么不在叶总那里,到设计部来干什么?”她的语气一开始还是客气的,突然火爆起来,“是不是叶总派你来的?他是不是让你来带一个人去见他?”
什么跟什么啊,设计部都是一般埋头搞艺术创作的人,叶总日理万机,哪需要见员工啊!
“曹副总,我们叶总没有让我带哪个人去见他,我只是来看看设计部的工作氛围是否良好,是否有人玩忽职守,顺带看看新品设计的进度。”
曹烟如对这个答案不可置否,也不深信。
“那好吧,小鱼,你可是叶总身边的大红人,我以后还要仰仗你在叶总面前美言几句呢。我对叶总的心思,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所以,我希望你……”
小鱼心里一笑,这个曹副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精干嘛,说出这种话说出来的人基本都是没脑子的人。
把对一个男人的希望寄托给一个隐形的的情敌,实乃愚不可及。
“你不用说了,我懂。曹副总,您的办公室在那一头,您大概走错方向了吧?这边可是设计部,不归您管。奉劝您一句,叶总他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
曹烟如扯了一下小鱼的头发,凑到她的耳边说:“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而你管不着。”
接着她站直了身体,手指挂着一根长头发,垂在小鱼面前,“你看啊小鱼,你都有白头发了,平时不要瞎操心,女人最靠得住的东西只有容颜和金钱。”
小鱼从曹烟如的手中扯过来自己的头发,折成好几段,吹到空气中。
她不甘示弱,语言还是很亲切:“谢谢曹副总的箴言,我记住了。不过,男人可不是个东西,要不然曹副总也不会如此求而不可得,白白惹了一身不清闲。”
女人之间的对话,只要有一点过节,就会指桑骂槐。
“你!你……说得很好。我回办公室了,你请便。”
小鱼举起一只手揉着被扯了头发的那块头皮,本来不疼,但自己用力揉到疼痛才放手。
走到设计部,她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早已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也没有缺勤之说。
叶总真是多虑了,或者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知从何时起,叶总对这个设计部如此惦记?
这不是件简单的工作意义上的重视,女人的自觉告诉她,这个设计部不会像之前那么太平。
有无数双眼睛开始在暗地里注视着这个设计部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小鱼自己。
不知怎的,小鱼在设计部那么多设计师里,一眼就扫到了木三月。
木三月,现在也算一个小网红,怎么一点负面的绯闻也没有?
即便娱乐圈都在传这个木三月和众望传媒的胡总关系密切,但二人都是女的,所以没能传出类似“干爹包养”的绯闻。
小鱼不小心将高跟鞋碰到了门,发出了怪声,一众设计师员工都看向门口。
她尴尬的看向里面,“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找一下木三月设计师,有工作要谈一下。”
在众人的目送下,木三月起身出去,她的心跳有些加速,看到小鱼就仿佛看到叶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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