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沐染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坠冰窟,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她蜷缩在角落,满腹心酸无处诉说,一滴泪还挂在眼角。
她的面前有三个高大的人影,每一个都似野外吃人的狼,贪婪的将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染染啊,沐氏集团要是破产了咱们可就什么都没了!我已经在电话里求过欧延了,他说只要我付出相应的代价,他就会帮我们渡过难关!算叔叔求你了,你就帮叔叔这一次吧!”沐振华老泪纵横,就差跪在沐染面前。
所以,她就成了他口中相应的代价?
凭什么?
沐染抿唇,心里有说不清的委屈与酸涩:“叔叔,我不想成为你换回沐氏的代价,你明明有女儿,你可以让表姐……”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婶婶一个巴掌便重重甩了过来,尖锐的话语盘旋在别墅上空:“住嘴!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苏城没有几个人见过欧延的真面目,外界都传言他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让她跳入火坑!”
那么,她就可以跳了吗?
就因为自己从小失去了父母,被寄养在他们家吗?可是这八年来,她像个下人一样每天伺候他们,而他们却霸占着父亲一手创办的沐氏集团,活得逍遥自在。
如今,她还要为了挽回他们的利益,成为最无辜的牺牲品,沐染心里千百个不愿意!
“雪落!”沐振华怒斥了一声:“怎么能对染染动手,还对她说这种话!”
“我妈说的有错吗?”
沐家一向毒蛇、傲慢的大小姐沐梦琪,气势汹汹的瞪着沐染:“贱、人!你别忘了,你在我家住了八年!整天在我家白吃白喝!现在我家遇到点事,让你帮个忙怎么了?我告诉你,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沐振华也焦急的握着沐染冰凉的手,一再恳求道:“染染,你就当报答叔叔对你八年的养育之恩吧!叔叔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帮帮叔叔吧!”
沐染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她往后退了一步,面如死灰。
沐振华见沐染仍旧不为所动,连忙开口亮出最后的杀手锏:“染染,我听说你的外婆突发脑溢血,现在躺在医院里等着钱做手术,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帮了叔叔这个忙,叔叔就派人把你外婆送入专科医院进行彻底治疗,一切费用我来出!保证你外婆健健康康的活下来!”
说到病重的外婆,沐染眼睛一暗,心底泛过密密麻麻的疼痛:“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帮了叔叔的大忙,叔叔当然要好好谢谢你!”
为了外婆,沐染最终忍住泪水,咬牙妥协了:“好,我帮你。”
见她同意,在场的三个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尹雪落原本满是怒火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她抓着沐染的手上楼,细细的给沐染打扮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染染啊,你听婶婶说,你要聪明一点,一定要把欧延这个男人哄好了,他可是金融巨鳄,整个苏城的主宰,手里掌握着世界的经济命脉!如果你让他开心了,说不准啊,今后沐氏在他的庇佑下就能蓬荜生辉了呢。”
沐染望着镜中苍白的自己,婶婶在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一张英俊的面庞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最终夺走了她全部的思绪,那是沐染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许寒易。三年来,她和许寒易只牵过手,任何越轨的举动都没有。可是如今,她却要将自己完全的奉献给别的男人,沐染垂下眼眸,觉得悲哀至极。
明明是立夏的夜晚,天空却刮起了阵阵冷风,伴随着雷电疯狂的叫嚣,乌云一层一层地占据着大地,黑压压的遍布了整片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像断了线的珠子。
雨,是天空的眼泪。
沐染冒着大雨,被叔叔婶婶推到了豪裕酒店201号总统套房前,她不断的深呼吸,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推开这扇门,此时,她并不知道,一旦自己今天进去了,将来就会万劫不复。
酒店走廊静寂无声,沐染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脚步猛地后退,她最终还是没能越过心里的那道坎,下意识地就想逃离酒店,可是她忘了,她的身后还有贪婪成性的叔叔和婶婶。
他们见沐染临阵退缩,心里又急又气,尹雪落眼疾手快抓住了企图逃跑的沐染,而沐振华,则敲响了总统套房的房门。
沐染见状,背脊一阵阵战栗,漂亮的眼眸逐渐暗淡下去,哀莫大于心死。
过了许久,总统套房的门才拉开一道缝隙。
他们立马将沐染从门缝里塞了进去,再想与对方交谈时,房门已经紧紧闭上了。
套房内一片漆黑,沐染是被强行塞进来的,因为惯性作用,她狠狠地向地面摔去,好在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她并没有受伤。
沐染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打量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恐惧,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理智,一想到房间里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猥琐老头在暗处看着自己,试图侵犯自己的身体,她便再也承受不住,连滚带爬的扑到房门边,她想要打开门逃出去,可是却始终没有摸到门把手。
在黑暗的笼罩之下,人的恐惧被放大数倍,沐染又绝望又无助,眼泪一颗一颗、无声无息的从眼眶跌落,她怕极了,只能不停地拍打着房门,将全部的希望托付于走廊路过的人。
“放我出去!有没有人!拜托你们,救救我!”
“叔叔,婶婶,救我出去!我求求你们,这场交易,我不做了!”
她哭的厉害,觉得自己全身的气力都在一瞬间被人抽空,不间断的呼救声令她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没有任何人愿意救自己,她逐渐地放弃了求救,整个人无神的跌坐在地,她不再感到恐惧,只剩下心平气和的绝望。
一片死寂的黑暗,窗外的雨声也被隔绝,沐染倚靠在门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感觉到有一双流转兴奋的黑海隐与那黑暗之中,正悄无声息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安,好像自己只是那人的掌中物、盘中餐,他在暗处狩猎,只要饿了,那么她随时都有被他猎杀的可能。
她不想再这么坐以待毙,手指紧紧绞住衣角,她咬着嘴唇,磕磕绊绊的问:“你……你想做什么……”
依旧是死一样的宁静,没有人回答她愚蠢的问题。
沐染知道,对方一定听得到自己的话,她还想誓死一搏:“你,可以放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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