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面前,她始终没有办法做到那样自如。她本来就怕他,上次她被爷爷赶走之后,更是对自己没有半点好脸色。更何况,自己刚才还打了她,她一定对自己讨厌极了,所以宁愿蜷缩成一团都不愿意碰到自己的衣角。
陆楚惟的手无力地握成拳,车上助理一直在道歉,他摆摆手:“开车。”萧黎身上被淋湿了,要是不赶紧洗个热水澡的话会感冒的。
车子沉默地驶入别墅,早有佣人拿着雨伞守在路边。陆楚惟不顾她的抵抗把她抱了下来。
“别哭了,去洗个热水澡暖一暖。等洗好了,我让你打回来可以吗?”陆楚惟柔声劝慰。他好像已经不生气了,只要一想到萧黎差点就死掉,他怎么都气不起来。都是他不好。
萧黎不看他,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浴室,又任由他打开花洒。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扣子时,她猛然醒过来,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
陆楚惟道:“好好好,你自己洗好不好?我去给你找换洗的衣服,待会给你放在外面可以吗?”萧黎还是没说话,他只好先出去。
等浴缸的水放好,萧黎连人带衣服整个沉了进去。她冷。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过得这样不好,为什么对自己好的人也过得这样不好。如果没有遇见自己,顾诚言一定不会认识陆楚惟,顾氏不用遭遇危机,他也不会躺在医院。顾父顾母都在桐城,以顾哥哥的性格肯定不会通知他们,那现在是谁在医院照顾他呢?他不舒服的时候谁在旁边安慰?
萧黎想起自己发生小车祸时顾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就像被撒了一把盐,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更加强烈。
她站起来脱掉湿衣服,也不知泡了多久,渐渐有些昏昏欲睡时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她裹了浴巾出去,湿漉漉的长发还滴着水。她绕过陆楚惟为她挑选的软和的家居服,转而去衣帽间找了一身出门的衣服换上,又拿来毛巾拧干自己的头发。
她做这些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沉默地看着,直到她吹干头发才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医院。顾哥哥在哪里?”萧黎的表情很平静,面对陆楚惟时眼中的怒火已经不明显了。只是黑隆隆的,莫名让人感到不安。
陆楚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厨房给你煮了姜汤,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今天先好好休息。”
“我不!”萧黎提高了音量:“我问你顾哥哥在哪里?”她好想去看看他,问问他伤口还疼不疼。
这么积极地找那男人干什么?是要私奔吗?陆楚惟刚才已经被愧疚、后怕压下去的怒火又有抬头的趋势。他再次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我不跟你吵。顾诚言的事以后再商量,现在你先去喝汤。”
萧黎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可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跟陆楚惟硬碰硬,她还从来没赢过。这个男人掌握着超人的财富与权力,想要捏死自己和顾诚言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顾哥哥对于这一点认识不够,但萧黎却体验地很充分。来日方长,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过去他肯定会担心。
最终她没有再坚持,不过也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陆楚惟面色沉了下来。他叫住她:“萧黎,你听话。”略带警告的语气。其实他是因为担心才喊住了她,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成了这样。
萧黎自嘲一笑:“不听又怎样?你还要再打我一次吗?”
陆楚惟的脸白了。
这一晚,他睡在了书房。当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萧黎将送饭的佣人都拦在门外,更不会让自己进去。
况且他也拉不下脸来敲门,或者说踹门。之前的那一巴掌已经吓坏了她,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形象再受损一分。
而且他也不能去睡次卧或者是客房,这样岂不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自己和萧黎吵架了吗?虽然这件事几乎人人心照不宣,但陆楚惟还在强撑着他们的幸福外表。
有时候他都会嘲笑自己,为什么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为什么还要扭呢?虽然也想过放手,但也只是想一下而已,毕竟只有陆楚惟知道,萧黎只有呆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敢保证,他或许不是最爱萧黎的那一个,但一定是能将她保护地更好的那一个。
上次萧黎出走桐城的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敢保证,像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他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日日夜夜的煎熬。所以即使她再怎么闹,他都不可能让她再和顾诚言搅在一起。谁知道哪天他们一高兴,会不会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给家里的司机佣人都打了招呼,看紧萧黎,不许让她离开一步。他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他和萧黎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另外他在家的话萧黎难免会觉得不自在,还不如给她一点自由。
然而中午的时候佣人打来电话:“先生,夫人一上午都没开过门。”没开过门?所以她已经不吃不喝在房间里呆了一天?
陆楚惟“蹭”地站起来,急急忙忙开了车往别墅凤凰山赶。秘书室的人眼睁睁看着刚来不久的总裁又回去了,内心全是凄风苦雨。
才一到客厅口,佣人就一脸焦急地迎了出来:“先生,我刚才一直在敲门,可夫人应都不应,会不会。”
陆楚惟根本没工夫理她,径直往楼上走去。提起一股劲,“嘭”地一声踹开房门,就见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或许是觉得冷,整个人都躲在被子底下。
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她还是一动不动?陆楚惟快步上前,掀开被子。
萧黎面色潮红地躺在那里,身上还是昨天洗完澡换的那条裙子,睡得无知无觉。陆楚惟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不其然是烫手的。
“叫萧景昊过来!”陆楚惟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带,脱掉西装外套,佣人刚要去打电话,他又补充一句:“再送一些冰袋、水、湿毛巾和酒精棉签过来。”
说完后他迅速地为萧黎换上柔软透气的睡衣,并将她散在脸颊上的长发收拢到脑后束起来,将她半靠在靠枕上。等佣人送来了东西,他先用湿毛巾为她擦了脸和手脚,又喂了她一些水。萧黎虽然在昏迷中,可生理本能还在,咕嘟咕嘟全部喝完了。陆楚惟奖励地赞叹一声:“真是好女孩。”好乖,生病了还那么乖,他就更加自责了。
喂完萧黎的水,陆楚惟将她平放,并在额头上放上降温的冰袋。他提前试了试,温度正好,不会冰着她。接着他用酒精擦拭她的手脚,一直到萧景昊赶过来才停下。
萧景昊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放下随意撸起的袖子,因为太过着急额头上都冒了细汗:“景昊,快来看看萧黎。”
他放下药箱,仔细地为萧黎检查了一遍。
“放心,是很普通的感冒发烧,应该没什么大碍。”萧景昊有些无奈的说。方才的架势差点让他以为萧黎得了什么绝症,让他担心了一路,甚至还闯了两个红绿灯。还好只是感冒,他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都昏迷了还没有大碍?你不是号称精通内科么?”陆楚惟对萧景昊的回答有些怀疑,语气间不自觉地有些挑衅。
萧景昊差点跳起来:“你自己老婆没照顾好冲我发什么脾气?看样子她应该是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吵架了?”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不用你管。”
萧景昊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不想管。”他看向病床上孱弱的萧黎,说不心疼是假的。任谁看见一个小姑娘病卧在床都会心软的吧?
“我猜,她一定没有吃饭。你们快给她喂些流食,这样我才好给她输液。”萧景昊从药箱里拿出常用药进行调配。佣人赶紧下去煮粥,陆楚惟就这样守在萧黎的床边。
他腾出手来拍拍他的肩:“真没事,我你还不相信吗?”
谁知陆楚惟却低下了头,无比自责地道:“她烧得这样烫,都是因为我。”
“不会”,萧景昊拿出体温计看了看:“才38度,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你老婆的身体不弱,之所以会昏迷应该是太累了再加上没有吃饭的缘故。”
陆楚惟置若罔闻,呓语般说道:“我不该打她。”
萧景昊瞪大了眼睛,陆楚惟打了萧黎?这真是个劲*爆的消息,这家伙不是号称从不打女人的吗?
再看床上的萧黎,左边脸颊似乎真有几道红痕。萧景昊又拿出一管药膏递给陆楚惟:“给她抹上这个吧,效果很好的。”
他接过来,茫然地点了点头。萧景昊实在看不惯这样的陆楚惟。在他印象中,他是天之骄子,是行动果决、从不拖泥带水的陆氏总裁。而现在就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痛,心痛之余还很心烦。陆楚惟这个样子,和那些酒后家暴,酒醒后就跪着哭求原谅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打都打了,在这装可怜给谁看呢?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你凃不涂?不涂把药膏给我。”萧景昊向他伸出了手。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