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阳刚刚离去,几乎是前脚离开,市法院院长周克后脚就到了,周克差不多踩着点到公司,来了就急匆匆的奔楚玉风办公室而来。
“董事长,您找我?”在楚玉风的办公室,周克这个市法院院长也问得直接。
“嗯,周院长来了,请坐,请坐。”楚玉风笑着起身,比起对张青阳的态度,楚玉风对周克就热情多了,也更为尊重。
周克点了点头,在楚玉风招呼下坐了下来,楚玉风见周克问得直接,同样是开门见山,笑道,“周院长,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周燕的案子,听说近日就要在市法院开庭了,我想了解一下周燕案子的情况,证据都充足吗?”
“周燕?”周克被楚玉风问得一愣,还真别说,他不知道周燕是谁,市法院要审判的案子何其之多,除非特重大案子,否则他这个院长根本不可能过问,下面都有相关人在负责,此刻听楚玉风咋一问起这事,周克一时摸不着头脑。
“看来周院长是不知道周燕的案子了。”楚玉风见周克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旋即释然,要么是周克故作不知,要么是这个案子并未摆到周克这个院长的案头上,嘴上继续道,“周院长,有人反应到我这里来,说是周燕这个案子存在着一些冤情,目前的调查结果有待商榷,周院长觉得是不是该审慎对待这种存在争议的案子?”
楚玉风边说边看着周克的反应,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周克眉头微微皱眉了一下,楚玉风不知道周克是如何想的,但周克本人很不喜欢领导干部插手案子的判决,最后影响到案子的公正性,他曾经有到美国进修过一段时间,对美国的三权独立十分推崇。
楚玉风猜不透周克是作何想的,但还是笑道,“当然,我并不是想干涉法院审案,司法独立还是要支持的嘛,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人提出了质疑,咱们的司法机关就更应让人信服,千万不要有什么冤假错案,那可就给我们党和公司抹黑了,同样会让人质疑司法的公信力。”
周克没插话,静静听着楚玉风的话,周燕的案子他不清楚,甚至是没听过,楚玉风如此说,他不好发表什么评论,眼下楚玉风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周克也只能道,“楚董事长,这个案子我不了解,还真没法跟您说什么,要不这样,我回去之后了解一下,真要是有像楚董事长您说的那种情况存在,我们法院会以证据不足驳回的,绝对不会造成任何冤假错案。”
“周院长,不是我说的情况,而是有人反应,我这个董事长也不是当个中间的传话人罢了,我主要还是希望我们的司法机关能够公正公平,审案的时候不受到任何外力因素的干扰,不要让司法独立成为一句空话。”楚玉风笑着摆了摆手。
周克点了点头,楚玉风的一番话让其惊讶,听眼前这位年轻董事长的口气是有大力支持司法独立的意思,但是否是嘴上的虚伪之词就不好说了,作为一名在司法战线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司法干部,周克其实比谁都希望能看到国家能有真正司法独立的那一天,但他自己也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难度,不亚于万里长征,即便这些年来国家的法律制度越来越完善,在依法治国上有不小的进步,但以权代法的现象根本未曾减少,作为体制内的一员,周克再清楚不过,国家要是不从根本是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为依法治国扫清制度上的障碍,所谓的依法治国永远将只停留在口号上。
尽管国家一直在提升法院和检察院独立自主的权力,就比如说法院和检察院的一把手都是高配,副厅级,这就是其他部门所没有的,但不管是作何努力,无非都是停留在表明上,所谓的一府两院,指的是公司和法院、检察院,名义上来说,公司、法院、检查院是平行关系,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都由同级人大产生,对人大负责,受人大监督,所以理论上法院和检察院是不受公司领导的,法院之间更是独立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省高级法院和市中级法院之间是没有领导关系的,只有业务指导和监督关系。
上下级检察院之间才有管辖关系,但不管是法院和检查都是属于司法系统,而公司是行政系统,行政系统和司法系统之间是互相独立的,公司没有领导法院和检察院的权力,但事实真相呢?法院和检察院其实还是受制于公司,因为法院和检察院没有财政独立权,要由公司拨款,银根子捏在别人手上,谈何独立?何况法院和检察院领导的任免从根本上来讲还是由公司任命,种种这些因素,法院和检查院同公司之间不可能真正做到独立。
现在各级领导干部嘴上都在喊着司法独立,保持司法的公平、公正、独立,杜绝任何以权代法的现象,但嘴上喊的冠冕堂皇的人,私底下的态度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若司法真正独立,权威最先受到挑战的其实就是领导干部这个群体,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周克深深的看了楚玉风一眼,如果这位年轻的董事长真的能做到起嘴上所说,支持司法独立,那他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支持。
“楚董事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解一下这个案子的情况。”周克站起来道。
“也好。”楚玉风点头笑了笑,看了下时间,他待会还要去视察保障房的建设,也没时间留周克下来,将周克送到门口,楚玉风大有深意的看了周克一眼,笑道,“周院长,那咱们随时联系?”
“案子的情况,我会和楚董事长您随时联络的。”周克郑重道。
送走了周克,楚玉风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办公室,上午十时左右,楚玉风带领市财政局,市建委,市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等相关部门来到了位于中心市区边缘的南远丽景项目的建设工地,这里是市本级承建的廉租住房建设项目。
目前工地已经暂时停止了施工,楚玉风听着住房局局长姜朝阳的介绍,因为财政资金紧张,已经拖欠了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工人们不干了,已经罢工,要求工资全发后才肯继续施工,所以工地只能暂时停了下来。
“市本级承建的廉租住房是多少套?”楚玉风眉头微皱,看向了姜朝阳。
“今年省里给我们下达的廉租房任务指标是921套,市本级承建700套,下面七个县(市)共承建201套。”姜朝阳对这些数字早就倒背如流。
“总共呢?各类保障性住房是多少套?”楚玉风边往工地里走着,边问道。
“省里给我们的任务指标是要建设各类保障性住房33521套,其中新增廉租住房刚才已经说了,921套,新建经济适用房1100套,新建公共租赁住房11000套,新建限价房20500套,目前为止,全市已经完成的保障房建设项目是廉租住房530套,经济适用房900套,公共租赁住房9500套,限价房18000套。”姜朝阳猜到楚玉风待会还会问项目完成了多少套,索性一块说了出来,能将具体数字说得这么清楚,并非是姜朝阳知道今天上午楚玉风要视察保障房项目特意在昨晚下了苦功去记,而是姜朝阳自个无时不刻不在关心着保障房建设的进度,对这些枯燥的数字早已经烂熟于心。
楚玉风忍不住多看了姜朝阳两眼,对方精炼的回答给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在已经停止施工的工地上走着,楚玉风走到一栋已经建到十层的楼房下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楚玉风的拧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转头望了望财政局局长周方宇,楚玉风皱眉道,“周局长,市里的财政就没办法挤出资金来吗?”
“楚董事长,现在是挤不出钱来,葛董事和李副董事长重点盯的几个项目马上就要上马,到时候都要上百亿的资金,实在是腾不出钱来。”周方宇朝楚玉风诉苦道,他这个财政局长也是没办法,没钱他也生不出钱来,领导暗示将保障房建设暂时停一停,下个月资金要是充裕再继续,周方宇却是只能苦笑,财政永远都不会有充裕的时候。
“是吗,周局长的意思是我的话毕李副董事长的话还不管用了。”楚玉风盯着周方宇。
“楚董事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那些大项目的资金都是提前预算好的,所以不好动。”周方宇心里一紧,见楚玉风不快,赶忙解释,明着顶撞楚玉风这个代董事长可不是明智之举。
“今年度保障房建设的任务是省里去年底下达的,难道用于建设保障房的资金就不是提前预算好的吗?”楚玉风咄咄逼人的盯着周方宇。
被问到点上的周方宇这会只能尴尬的笑笑,楚玉风问到这份上,他再拿什么借口来搪塞,就真把楚玉风得罪死了。
楚玉风没再理会对方,站在工地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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