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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护做了大漠王后没几年,当年跟随父亲的最后一个幸存老将病逝了。
临终前,那老将抓着裴护的衣袖,目光浑浊地喃喃。
“裴家军……大漠的百姓……就,就交给大汗您了……臣,要去了……”
好在,裴护并非孤家寡人。
执政多年,卓耳始终忠心相伴。
年老时,他也有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传位给义子后,裴护就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有生之年,他还有幸见到了慕辞和温瑾昀。
彼时,他们一行人同坐在老槐树下,谈笑间,细数过往,畅聊这些年的趣闻。
隔着院墙,还能听到外面孩子们嬉皮打闹的声音。
高空处,一只只纸鸢翱翔着,欲与天公试比高。
……
在大漠的传记中,裴护这一生大起大落。
他在位的那些年,大漠与天启交往甚密。
不过他一生未娶妻,实在是一大憾事。
有人说,他有位红颜知己。
也有人说,他的心爱之人薄命早亡。
更有人说,他前半生只想着报仇,后半生都在造福百姓,满腔热血,一心只为家国。
殊不知,在他日薄西山、油尽灯枯之时,回首一生,那一直压抑的情感顷刻间迸发出来。
他望着空气,嘴巴一张一合。
子孙们都跪在他榻前,啼哭不止。
无人知晓他在念着什么。
“义兄!”江晚将耳朵贴近他嘴边,要听他说什么。
而后,只依稀听到他在喊“公主”。
这一生,他先是护着公主,然后又是护着义妹江晚。
他亲自将她们交给另一个男人。
或许,下辈子,他就不再只是守护着别人了。
他也会遇到一个与自己相爱的人吧……
暮春时节,新雨初霁,天气格外好。
安阳公主十三岁的生辰宴,办得甚热闹。
皇后在后宫设宴,邀一众女眷坐席。
皇上则在前殿宴请众臣,并封赏了新任太傅。
温瑾昀一袭官服,温润如玉,气质卓绝。
他朝着皇帝拱手行礼。
“臣,谢主隆恩。”
他坐下后,周围几个同僚轮番向他道贺。
还有人戏言——皇上如此赏识太傅,只怕恨不得招他做驸马呢。
温瑾昀十分谦逊,不卑不亢地让他们莫要开这等玩笑。
宫宴奢靡,光是助兴的舞蹈就有许多。
许多舞姬们都对那位俊美无双的年轻太傅一见倾心,却又苦于无法接近。
还有几个大臣,明里暗里地表达结亲之意。
温瑾昀一一婉拒,但拗不过人多话也多。
宴会中途,他就以喝多了酒为由,退出大殿。
行至御花园边,便听到了一阵嬉笑声。
他本想避开,那行人却出来了,正好与他面对面碰上。
一抬眼,就见为首的少女一袭云锦轻纱裙,美丽的脸上透着几许诧异,如画般的眉眼微蹙。
发上,是南地进贡的鲛珠钗,色泽通透明亮。
早就听闻,皇上将这发钗赏给了安阳公主做生辰礼。
那么,这位便是安阳公主了。
温瑾昀当即垂眸行礼。
“臣,见过公主。”
少女浅浅一笑,“免礼吧。”
她正要越过他去,忽来一阵风,吹散枝头的花瓣。
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如同一阵花雨,煞是好看。
慕辞忍不住抬头欣赏,发出一声赞叹。
花瓣落在她和温瑾昀身上,两人的视线也不经意地对上了。
随后,又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
温瑾昀侧过身子,给公主让道。
那双温润的玉眸中,不知不觉地染上了几分醉意。
慕辞和宫女走远后,后者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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