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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逢珠 > 第162章 徐氏的内心
 
  所以宝欣不等吩咐,便早早预备下了一个暖手铜炉来。

  “夫人,这天儿冷,您为了年节事宜起早贪黑的,这些日子天天熬夜,仔细熬夜久了,伤了气血,这气血不济,人就怕冷。奴婢特意备了铜炉给你暖手。”

  宝欣满脸堆笑,她本是一张清丽的脸,梳着斜刘海,便显得文静,若是满脸堆笑,这张清丽的脸,看起来便带着了几丝扭曲,不过,也还是美的。

  容貌中上,是徐府择选丫鬟的最为重要的标准。

  因为徐氏是靠做丝织生意发家,后来才插手做了盐场的事。

  这不论做什么事,都离不开权贵的照应,特别是徐氏做的越大,越需要权贵照应。

  往往请权贵来府里磋谈,都免不了送一两个娇美的丫鬟给权贵,所以,徐府丫鬟的最大特点就是美貌。

  当年徐蕙敏嫁入文府,带了这样一帮貌美的丫鬟,试问整个上柔城哪个男人不称羡。人人都喜欢巴望看文暮这个自称坐怀不乱的君子的人,会不会哪一天忽然开荤,对着自己正妻带来的陪嫁丫鬟下手,但是没等到这一天呢,文暮就忽然拿了摆在文家祠堂的丹书铁券,飞马入皇城,请求皇帝赦免朝云观女修萧汝恩。

  这样惊才绝艳的男人,为了红颜,可以抛却一切,不惜触怒圣威。

  所以上柔城的一些男人渐渐明白,一个男人对着美色出众;能够做到坐怀不乱,未必是因为他是片花不入眼的冷情君子,而是因为,你不是他痴迷的那朵花。

  所以文暮在抬萧汝恩入府之后,上柔城一些男人就戏称文府里有一朵能让文丞相颠倒理智,忘却君恩的美人花。

  那些自诩谈高论雅的君子,越是这么议论文府上的这等轶事,徐氏就越显得一文不值。

  一个堂堂的正妻,堂堂的徐氏大族嫡女,在府里竟然不及一个妾得宠。

  徐氏的风头一次次地被萧姨娘抢走,简直是耻辱,对于萧姨娘,徐氏心中只有恨,这种恨是从不满到怨怼,一点点积攒出来的,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未出嫁之前的徐蕙敏,也算得上是闺英琼秀,对未来的良人一心期许,在闺阁之中,亦有不少徐府结交的权贵之女与她相来往。

  那时的徐蕙敏与那些权贵之女来往,彼此谈论的无非是些闺阁之事,待到她风光大嫁后,再与那些旧相识来往,人人都羡慕她能嫁给文暮这样的男人。

  再后来,文暮纳萧氏进府,上柔城传遍流言,就算明着无人说,暗地里,也有人不住地说这些。

  她再与那些旧相识进行从前的茶会,诗酒会,她就再没有从旧相识的眼中看到过羡艳之情了。

  何止没有见到过艳羡之情,诗酒会上,还有人背地里议论她不懂得笼络丈夫的心,竟然会被妾室压制。

  从前她炫耀自己嫁给文暮,如今,这些人背地里议论她,而且还是故意假装偷着议论,却生怕她听不见,还要刻意提高声音说给她听。

  听得她胸腔里的怒火一路直蹿,恨不得蹿到她嗓子眼里,对着这些表面笑眯眯,内里一把刀的旧相识破口大骂。

  一向娇生惯养,受人尊敬的她,在宴会上被气得手僵脚直,差点没一口气被过去。

  回了文府,还要故作大方,故作端庄地操持明心小筑的事,那时,她也才流产不到五个月而已。

  只要看到萧氏,那些上柔城的流言,叫好像长了脚一样,沿着每个人的嘴,跑到了徐氏的耳朵里,笑她无能,被妾室夺了宠爱,笑她命不好,流了产,种种背地里的议论,勾引得她怒气冲冲,那怒气好像会沿着胸腔往手臂上爬,爬到手臂上,手臂是一个生气的手臂,看到来请安的,低眉顺眼的萧姨娘,那愤怒的手臂,就恨不得立刻抬起来,狠狠甩萧姨娘一个响亮的耳光。

  可是,她做不到,她一向在乎名声,在乎文暮的眼光。

  她不敢真的打萧姨娘,所以只好,只好把所有怒火,所有的不甘,怨恨,都埋藏在心里,她都能数清楚,自己每天积了多少次的怨恨在心里,每积一次,自己体内的恨就多一次,每多一次,她就觉得自己体内有一个阴森的蛇,随时都会扑出来,狠狠咬萧姨娘一口。

  她的怨毒,都匍匐着,蜷缩着,藏在深处,藏在她对萧姨娘无微不至的关怀里,藏在她刻意叫徐府冷落萧姨娘后,自己又主动请萧姨娘喝酒的微笑里。

  后来,文暮又娶了别的妾室,她的怨毒,就更多了,就不是一条阴森的蛇了,而是,一个多头蛇。

  她变得工于心计,擅长算计,她用离间计,成功挑拨了阮氏与萧氏,还使得阮氏成了不安分的,爱欺负萧氏的妒妇,自己正好借着机会克扣阮氏,叫阮氏病势加重,而柳姨娘那里也被她算计多次了。

  她越来越沉稳,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府外也竟有人夸赞她是个仁善的夫人能容下府里好几房侧室。

  听了这些夸赞,她像个吐着信子的多头蛇,一边酝酿毒液,一边准备进攻,一边想着如何让进攻滴水不漏,又一边,准备博取别人的夸赞。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多久了,她觉得那个纯真的,会在诗酒会上享受别人羡慕嫉妒目光的她,已经不见了。

  尝尝半夜里,她将手搭在心口,或者将手到处抚摸,只为摸摸,曾经的闺阁小姐徐蕙敏还在不在!

  独守空房的时候,丫鬟来报,老爷宿在明心小筑,老爷宿在映月阁,老爷宿在琴音阁,她的心,就会痛苦不已。

  然后在摇曳的灯光之下,闭着眼,就感觉心里有一团说不清的滋味,阴冷,孤苦,滞闷,煎熬,恨,看不到边际的恨。

  她知道,闺阁小姐徐蕙敏,在文暮一次次的宠爱妾室中,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不好受,但受了十几年,她竟然也熟悉了,好像手上磨了茧,一开始会痛,久了,就不痛了。

  对于府务,她熟练起来,得了容忍侧室的好名声后,她又在诗酒会上,与旧相识们斗酒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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