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阁内,莫忆正在侍候景晨雪沐浴,馥郁的徘徊花香溢满室。
浴池内水雾腾腾,水中的人儿合目而眠,平静的面容如摇篮中的婴儿纯净、天真、无邪……
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刚好挡住水下的诱惑,却挡不住一朵朵盛放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鲜红欲滴的徘徊花,那是某人刻意留在她身上的杰作。
刚开始莫忆还用热毛巾耐心的敷去,慢慢的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主子身上的红色印记永远不会消失,往往是旧的还没有消去,新的却又出现。
到现在,既然主子不介意,她可以完全无视。
不过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水中的女子在经过一翻悉心的调养后,不但只是气色好,就连身体也长开不少、丰满不少。
“莫忆,你今晚住到隔壁房间。”
“是,小姐。”莫忆没有问原因,她是她的主子,她要做的事就是服从。
莫忆平静的话换来一室的沉默,浴池中的女子双眸轻合,红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是她想要的感觉,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侍女。
“莫忆,可会抚琴。”她心中突然想念无忆,想听听她弹琴,看看她绣花的专注表情,可惜再见面的时候她便要唤她一声——嫂子。
“回小姐,莫忆不会抚琴。”不会便是不会,没有解释,没有借口。
“哦!”
景晨雪轻轻的应了一声,眼眸掀开一条缝开始打量着莫忆,五官不是特别的精致,跟无忆比起来算不上漂亮,却给人一种平和、淡泊的感觉。
无忆,她今天一直都在想念无忆,浴室内又恢复之前的平静。
日月之下,心若琉璃,指的正是皇后的寝宫璃殿。
琉璃为顶,白玉为壁,庭前落红阵阵随风成舞,却不见旧人倩影。
景晨雪站在华丽到的璃殿前,望着依然华丽的琼楼玉宇,第一次看到隐藏在华丽下面的冰冷。
难怪姐姐不愿意住在里面,真的很冷,她不由的用手拢了一下身上的披风。
按照启云国皇室习惯,入嫁皇室的女子都要入宫接受嬷嬷教导,以免在婚礼上失仪,景晨雪在北堂莲恒的默许下自然也不能例外。
今天无事,本想随意的走走,不想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璃殿,更意外的遇见另一个人也站在璃殿外面。
“璃殿,是不是真的很冷很冷?”
耶律真站在景晨雪身边,眼中明明很在意,却又一脸的漫不经心。他是无意间看到她的小动作,唇角边不由的笑开,她身上有她的影子。
景晨雪玉掌按着胸口:“这里更冷。”没有比心更冷的地方。
心冷了,便什么都冷了。
璃殿冷的何只是一具麻木的躯体,而是一颗曾经火热跳动的心。
景晨羽——那个冷艳无双的女子,她的心原本是热的,却在他一次次的无情中慢慢凝成冰。
耶律真伸手接着一片落花:“花开堪折直须折,朕是不是明白得太迟了?”终于是品尝到人去楼空的滋味,原来是透心的苦,连呼吸都带着重重的苦味。
“太迟了。”淡淡的呢喃的语气。
景晨雪像是在重复他的话,也像是在告诉他一个答案。
其实她更想说:“当局者迷,旁观者不见得就清楚。”她看不懂他们二人的感情。
抛下手中的落花,耶律真转身看着身边的女子,心中在想着她的姐姐。
“近日在宫中可习惯?”
“宫里的女人应该放出去散散心。”
答非所问,景晨雪却能让人轻易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一入宫门深似海,女人的如花年华、美丽的生命便在一次次的逼不得已,一场一场的明争暗夺中消逝。
在私心中。她很庆幸景晨羽的逃离,再也不用为一个男人而黯然神伤。
耶律真又一次正视着身边的女子,她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连眉宇间的冰冷也同出一辙。
或许他还可以为她用心的做一件事。
“婚礼七日后举行,晨雪有何事需要朕帮忙?”
听闻到此言,景晨雪心中一亮,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原来他并不似表面的无情。
或许她可以再为姐姐……了解眼前的男子多一点点。
景晨雪眼眸中有着浅浅的笑容:“如果可以,请皇上做一个忠实的观众。”
不用他帮忙,只要他能但看不语。
耶律真挑了挑眉,“哈哈……你不怕朕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是傻子,眼前的女子和北堂莲恒更不是傻子。
“你一直都是渔翁。”
巧妙的表明了某人的立场,江山对某人而言——可有可无。
在高位者能有几个善终于者。
要么呕心沥血,要么昏慵无能,总之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不想,他不愿,机会自然留给有野心的人,前提是他不能触及他们的底线。
本着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饱饭,谁当皇帝不是过日子的原则,她更愿意静静的种植徘徊花。
某人的心不在天下,他们之间算不上敌人,但也算不上朋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景晨雪临走前把两句诗念完,与其在此空怀念不如直接相见,也许故事还可继续下去。
耶律真喃喃低语:“莫待无花空折枝……”
从先帝手上接下来的《帝皇术》中要求他无情,无情的人学不会后悔……可是他后悔了。
从璃殿走到凝寒殿,景晨雪的脚步慢下来,树影重重层层的大门外站着一名不速之客。
“小姐,是楚王。”莫忆提醒自己的主子。
景晨雪眯起双眸不语,径直走向大门,似是根本没看到大门前的人。
一看到她的出现来,耶律楚雄冲过来:“去哪?”
怒火——在等待中积蓄,在她的无视中燃烧。
她一直都在无视他。
过去,现在,那将来是不是也这样?
不,他不能忍受她的无视,特别是她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屑……是一把刀。
总不时有意无意的扎在他的胸口,没有伤口,却痛得抽搐。
狠不得把她的心口剖开,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景晨雪的目光斜斜的看过来:“我有心,只是它已经被别人囚禁。”
囚心,北堂莲恒已经把她的心囚起来。
不过看目前情况,他会把她的人也锁在身边,才一时不见他,她便开始想他了。
想他的怀抱,想他的体温,想他的味道,想他霸道的温柔……
她中他下的毒了,心、身、思想都被他占据。
不过,她愿意。
“啊……”
回味过她话中的意思,耶律楚雄发出一声狂啸。
眼前的女子,她真的好狠。
她没有直接杀了他,却让他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柔情,那是在无形的凌迟。
他会死在她的无情,即便如此也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我早就在地狱中,不介意成全你。”
景晨雪敛的眸海中平静,玉臂上的挽纱像灵蛇缠成他的脖子,只要用力一拉……他便是要身首异处。
而她也真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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