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向黎准备出门，才一开房门，就听见大堂一片喧闹。
可她要走的事还没向她们提起啊。她站在门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们，可听清她们谈论的话题之后，她才松一口气，可是，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精灵族已经到达正殿了哎，好庞大的队伍啊。”
“听说整个精灵之洲的奇珍异宝都要被搬过来了……”
“那还不是，这不得证明他们女王的价值。”
“你说，这婚礼过后，我们普通生灵是不是也可以去精灵之洲了啊？”
“以后上街，都可以见到精灵了哎，天呐，听说精灵族，个个都相貌俊美。”
“还是彩色头发……”
“哈哈哈，你是不是以后还想着生一个混血宝宝啊。”
“怎么，你不服气啊，我长得没你好看，那我的后代可不能再给比下去了……”
“生灵和精灵的后代，那该长什么样啊？”
“哎，灵帝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要结婚了呢？”
“怎么，你舍不得啊？你是他谁啊？”
“可我还是觉得，摘下面具后的灵帝，谁也配不上啊。”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操这心……”
她们的语气里充满了调侃，可向黎觉得，那些话就该说给自己听。对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要难过。
她笑着离开了喧闹的大堂，烟雨阁外，阳光很好，是笛音花开的季节，一年中最舒适的时段，正好，适合告别。
“你就是向黎，”向黎来到内殿，不见灵帝，只有露雅女王和她的贴身侍女。
“太好了，终于见到了你，”女王一点也不见外，从位置上起来，拉起她的手。她茶色的眼眸，清澈透亮，让人过目不忘，向黎不明白，为什么泱会不喜欢她，如果她是圣女花，向黎配不上成为她身旁的一片叶子。她真的很讨人喜欢，明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她的表现却能让你觉得已经认识她很久了。
“我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正好缺一个人来请教，想来想去，也没有人比你更懂泫了。”
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吧。
“不，女王殿下，我并不懂灵帝，使女是个边缘职位。”他也曾说过，使女是个不必存在的职位。
“不会吧，你们一起相处了两百多年，怎么会一点都不了解呢，你总会知道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颜色，音乐，食物，喜欢去哪里……”
“不，”向黎很平静，平静到有些死气沉沉，“我工作不到位，什么也不了解。”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其实我可以和泫说的，让你继续留在灵殿，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她居然知道我是来辞行的，栖泫告诉她了？
“不，女王，我还是更喜欢灵殿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向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话说得平静冷淡。
“啊？”女王殿下瘪起嘴，脸上一副愁容，可怜兮兮的样子惹人怜爱，可是，该说的，向黎都已经说了，她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她的失望。
“那起码也等到，婚礼结束好吗？”她摇着向黎的手，天使的脸庞上写满了期待。
她这个样子，是在乞求吗？她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会不会来婚礼，使女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啊。
“我已经和家里人说好了，今天就会回去。”
“如果是为了参加灵帝的婚礼，他们应该不会介意你晚一点回去吧。”茶色的眼睛忽闪忽闪。
见向黎没有答应，她又补充上了一句：“本来婚礼是后天，你来，我们可以提早到明天。”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向黎根本没办法再拒绝。如果这时候再拒绝，就真的是不给她面子了，就好像她在赌气一样。
“好。”
“你脸色不太好啊，别觉得为难啊，我很高兴能提早一天呢，我都迫不及待啦。”她就像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样，让向黎觉得熟悉可亲。
“那女王一定有很多事要准备，我就不打扰了。”向黎取出一个小纸袋，“里面是我的离职报告，只剩下灵帝的批准了，麻烦女王殿下替我转交。”
“好，没问题啊。”
向黎对她温和一笑，转身离去，单薄的背影，很快就挤散在内殿两边暗色的背景中
“泫，你为什么不自己和她说呢？”露雅对着身旁的一处屏风说。
屏风后走出一个黑紫色头发的人。
“你和她的关系真的这么不好吗？”露雅对他瘪瘪嘴。
“你看她三番拒绝不就明白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还让我一定要让她留下来参加婚礼。
“我还想从她身上回忆起更多。”
栖泫看着向黎消失的地方，没注意露雅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
向黎是一路走回烟雨阁的，消息自然要比她走得快。
“使女回来啦。”看到她们一拥而上，向黎突然为之前打算好的不辞而别感到愧疚。
“使女，你刚才不在，萃净阁已经把您明天婚礼上要穿的礼服送来了。”
她早就知道我会留下？原来这一切早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一句同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使女，你准备好要看了吗？礼服真的是……太……太……”
太喧宾夺主了，向黎看到了大厅桌上展开的香槟色礼服，一字肩的礼服只有半边的纱袖，腰间点缀着珠钻，裙摆略微修身，晃动之下犹如叶片缓缓打开。
“天呐，使女的礼服都这么美，我实在想象不出帝后的婚纱该是什么样子了。”
“三千多个工匠，昼夜不停工作，甄选灵界最纯粹的钻石珍珠……”
“听说，没有针线缝制，全靠天然的光束凝结而成……”
“光是白纱，就用掉了三百米……”
“喷洒过神藤木的彩虹水滴，白纱金光灿灿……”说得好像她们亲眼见过一眼。
“还有那水晶冠，那些水晶听说凝聚着北辰星的精华，万年不得一颗拇指大小……”
向黎就听着她们说，明明不愿意听却又不拒绝听，是啊，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表现地那么敏感呢，向黎，你和任何人都一样，只不过是万众旁观者中的一员罢了。
她就好像任何一天的自己，无心听更多，也不躲避这些消息，平静地把欢腾的讨论声和礼服一起留在了身后的大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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