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秦陌笙吼着,江远峰被吓得狠狠一抖,只能乖乖的解开安全带,从车子上下来。
双脚刚刚沾到地面,江远峰才发现自己已经腿软了,差点站不住倒下去,他踉跄了两步才慢慢的稳住身体。
胃里翻搅的感觉依旧没有减轻,像是胃里所有的东西在一起翻滚,江远峰跑到路边,弯下腰。
“呕……”
胃里的食物混合着胃酸,一股脑的全被他吐了出来。
秦陌笙站在旁边,脸色冰冷的看着他。
江远峰吐完才觉得舒服一些,他踉跄着站直身体,只觉得双腿软的都没有力气。
转过头,看见秦陌笙冰冷的脸,好不容易消退一些的恐惧又再一次涌上来,几乎碾碎了他的心。
“陌笙……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吓得浑身颤抖,这个地方荒芜人烟,如果秦陌笙在这里弄死他,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慌乱地盯着秦陌笙,十分后悔自己刚刚太诚实,竟然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天底下再也不会有比他更笨的人了。
秦陌笙一步一步的走进,他的每一步在江远峰看来,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里,他颤抖着,双眼瞪大,眼底的恐惧一览无余。
“江远峰,无论你是不是有心的,你就是伤害我父母的凶手!就是因为你,我在变成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你毁了我的生活!”秦陌笙怒吼着,一双眼睛猩红,漆黑的眉毛狠厉的皱在一起,他的眼底是一阵疯狂的怒意。
江远峰狠狠地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陌笙……陌笙啊……你饶了我吧!我承认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是我糊涂,是我害的你没有父母,可是你不能杀我!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还有家人啊,陌笙……陌笙……我是暖暖的爸爸,你不是最爱暖暖了吗?你忍心让她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吗?”
江远峰害怕极了,他拼命想着一切能够让他保命的方法。
秦陌笙冷笑,眼底最后一束光一点一点的熄灭了。
“你当年害我爸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有老父亲,也有儿子?”
江远峰不住的哀求:“陌笙,我求求你,当年我不是要杀害你爸妈的,我不知道会造成那样的后果,我是无心的啊,陌笙,你就饶了我吧,这辈子我为你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只是求求你饶了我一命,我真的不想死!”
一个用力,秦陌笙的拳头咆哮着飞出去重重的打在江远峰的脸上,他只觉得脸上的骨头和皮肉撕裂了一般的疼痛,巨大的力量让他由于惯性倒在地上。
他又马上爬起来,脸上肿了一大块,颜色青紫,嘴角还渗出丝丝的鲜血。
他爬过来,紧紧的抱住秦陌笙的小腿。
“陌笙……好,你打我吧,怎么打我都无所谓,但是求你不要杀我。”
求生的欲望让江远峰没有了自尊,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给面前的秦陌笙磕头。
如果磕头真的能够挽回一切的话,他的父母就不会命丧在二十多年前了。
一个用力,秦陌笙飞起一脚,江远峰被踹的躺在地上,他再次爬起来哀求。
“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
秦陌笙眼神冰冷,一只手伸进西装的后腰位置,江远峰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背后掏出一把枪。
他的瞳孔突地收紧,那种心脏几乎快要被撕碎的恐惧感,让江远峰睁大眼睛。
他看到的是对准他的黑洞洞的枪口,还有秦陌笙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脸。
“不要!不要!陌笙……”江远峰鬼哭狼嚎的哀求,“陌笙,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心脏疼痛的几乎快要无法呼吸,秦陌笙也说不清楚他自己现在的情绪。
只是,心真的好痛好痛,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着心脏,肆意的将心脏捏成各种形状,鲜血从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渗出来,痛的他胸口像是被人砸中了一样。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疼痛能让一个人如此狼狈。
他只觉得无法抑制,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一个令人心痛的画面。
高速公路上,一辆被撞的体无完肤的车子停在那里,破碎的车窗里,是一对浑身是血,却依旧依偎在一起的夫妻。
秦陌笙只觉得,心痛的无法抑制。
看着面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江远峰,他心底里是浓浓的恨意。
“江远峰……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杀了你?”
秦陌笙的声音低沉的有些沙哑,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音,却又若有若无的,带着疼痛的味道。
江远峰已经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点都没有中年男人沉稳的样子。
面对死亡,他露出了最恐惧的一面。
江远峰的脸上,鼻涕和眼泪混杂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极了:“不!陌笙……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弥补,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我怎么弥补我就怎么弥补,我只求求你饶我一命吧。”他是真的怕死。
秦陌笙眼睛里的愤怒越来越浓,他恨,他无法原谅这个害他失去父母的男人。
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秦陌笙的手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彻寂静荒凉的公路,不远处,一颗没有树叶的光秃秃的树上,一群乌鸦被惊得飞起,发出凄凉的叫声。
成群的乌鸦从树上飞起来,像是将天空撕裂了一道黑洞洞的口子。
江远峰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
这一枪正中他的大腿,顿时鲜血涌出来,沾湿了他的裤子。
江远峰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鬼哭狼嚎,杀猪一样的叫着。
秦陌笙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江远峰,看着鲜血从他的大腿涌出来,像是看到了浑身是血,躺在车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的爸爸妈妈。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如果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现在应该是有一个完整的家,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幸福的人。
可是这个男人毁了他的一切,就只是因为他的一次“无心之失”。
拳头一点一点的收紧,用力的指骨都有些泛白,拿着枪的那只手因为心痛都开始狠狠的颤抖。
“啊……”
江远峰捂住流血的腿,杀猪一般的哀嚎着。
心中是浓浓的恨意,秦陌笙的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
拿着枪的手颤抖着举起来,再次对准江远峰。
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江远峰见他再次抬起手,脸上的惊恐像是要溢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疯狂的哀求:“陌笙……我求求你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砰!”
又是一枪,江远峰的哀嚎又响了起来。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恐惧。
此刻,躺在地上的江远峰右臂渗出鲜血来,血一点一点的流着,染红了他的衣服。
秦陌笙脸上的表情仿佛结了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的冰冷冻结住了。
江远峰手臂和大腿都穿来撕心裂肺的痛感,骨头像是断掉了,那种撕裂一样的痛让他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秦陌笙冰冷的眼睛,还有他再次对准他的枪口。
“啊!不要!秦陌笙!你不能杀了我!我……我是暖暖的爸爸……我是她爸爸!就算她再不喜欢我,她也是我女儿!如果你杀了我……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他尖叫着,恐惧让他下身一热,小便失了紧,打湿了裤子。
秦陌笙眼中的冰冷,却没有因为他的这几句话而消失,黑洞洞的枪口依旧指着他,而这一次,瞄准的,是他的心脏……
看见着秦陌笙的手指微微弯曲,他害怕极了,闭着眼睛大叫:“秦陌笙不要开枪……你……已经失去父母了,你应该能明白那种感觉……暖暖她已经没有母亲了……你……你忍心让她连父亲都失去吗?”
秦陌笙瞳孔突地收紧,原本准备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的松动了一下。
暖暖……
眼前突然浮现那张干净的,惹人怜爱的小脸。
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江远峰。
他恨他,疯狂的恨他,因为他害死了他的父母,让他从小就失去双亲,承受了别人所没承受过的痛苦。
他的恨那么浓,能到就算把他杀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发泄他的心头之恨。
可是……
秦陌笙漆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看着他痛苦的倒在地上,他的心里竟然没有预想中有那种报复的快感,反而一遍又一遍的闪现出江迟暖悲伤的脸。
心脏的位置好痛,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那种冰冷的痛感。
他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可是,他说的对,他是暖暖的爸爸,不管暖暖喜不喜欢他,他都是暖暖的亲人。
暖暖已经失去了母亲,如果她再失去父亲,她就变成了像他一样失去双亲的孤儿了。
拿枪的手微微颤抖,原本坚定凶狠的眼神变得松动。
“砰!”
枪声还是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公路上回荡。
江远峰瞪大眼睛,那双眼睛里包含着恐惧,震惊,还有不甘……
可是,却又缓缓的闭上。
秦陌笙看着面前双眼禁闭倒在地上的男人,转身上了车。
车子缓缓行驶在公路上,秦陌笙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120吗?这里有人中枪了,快来救人……”
电话挂断,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没有人知道,刚刚他拿枪的手故意偏离了几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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