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纪言的话让江迟暖愣住，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关露露，果然，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浓烈的难过，脸上的表情都苦涩了起来。
江迟暖知道，秦纪言的话一定让她难过了。
她懂那种心情，单恋一个人的那种苦涩，没有人比她更能懂了。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说道：“对不起，纪言……我真的，不想耽误你……”
秦纪言一瞬间就明白了，不想耽误他，言外之意，就是她根本就不爱他。
她心里一直爱的都是秦陌笙，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承认而已，他还在心底里留着小小的希冀，希望她能够慢慢的爱上他，甚至他觉得，只要他一直一直的对她好，一直一直的陪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会回过头看看他。
只是现实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不爱就是不爱，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心脏传来剧烈的痛感，可是他只能努力忍住，就算再痛，也只能自己一个人舔舐伤口。
好一会，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江迟暖心里微微的愧疚，说到底，她欠纪言的，太多太多了，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纪言……对不起……”江迟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像是一根锋利的针，刺的他心里发痛。
良久，秦纪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所谓：“对不起什么？没关系的啊，当不了情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我秦纪言是谁啊，我这么优秀，难道还怕找不到女朋友不成？”
他尽量让压抑住声音里的难过和颤抖，即使在难过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想着不要让她为难。
因为他的这几句话，江迟暖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了，终究是她对不起他，希望他真的能够找到那个让他幸福的人。
“纪言……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江迟暖坚定的说道，如果他不幸福，她甚至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然，我一定会幸福……”秦纪言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可是如果江迟暖现在能够看到他的脸，一定会看到他眼中闪烁的难过，那悲伤像是潮水一般，无边无际的涌上来，一点一点的将他灭顶，那是一种绝望的味道。
幸福……
说起来轻松，可是如果没有她，他该怎么幸福呢？
从上高中的时候，他就深爱着她，一直到现在，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甚至觉得，他可能都已经失去了爱上另一个人的能力。
她是他第一个爱的人，所以似乎只要一想到爱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也只有她，他不知道，这辈子除了她，他还可以爱谁。
心，很痛很痛。
只是他不能让她为难，即使再痛，也要坚持着让她快乐。
同样心痛的，还有江迟暖身边的关露露。
她知道，此刻，秦纪言一定在为了江迟暖而心痛吧，他那么爱她，别人不知道，她一定知道。
江迟暖才是他心底里最重要的人，而她，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大大咧咧，吵吵闹闹的小疯子而已，永远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挂断电话，秦纪言的眼神严肃起来，暖暖怀孕了，这就意味着，如果江初晴知道这件事，那么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对暖暖出手，到时候，暖暖一定会发生危险。
江初晴这个女人，善妒，疯狂，心狠手辣……
他从来不曾见过哪个女人像她一样，有这么狠的心。
她会对暖暖出手，他一点都不惊奇，只是这个女人伤害暖暖太多次了，暖暖所受的苦太多太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她。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病房。
……
“好，做得很好，这个贱人，没想到她竟然躲到了关露露家里，以为这样就没人能找到她了吗？”病房里，江初晴眼神阴狠的看着窗外，她背对着门，坐在那里，张啸站在她身后的位置，看着窗边的江初晴。
“这个时候的确是比较好动手，江迟暖住在关露露家里，秦纪言还为了老爷子的事情焦头烂额，所以现在江迟暖身边除了关露露以外没有任何人，要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张啸开口说道。
江初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那就马上动手，别拖泥带水，那个女人，越早解决越好，如果让陌笙知道那个贱人怀了孩子，陌笙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到时候就没我们下手的机会了。”
“是……”张啸长了长嘴巴，犹豫着，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可是又没有说出口。
江初晴回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的撇了撇嘴唇，眼神透着浓浓的轻蔑：“有什么事就说，别在这装模作样的，我最讨厌你这种想说又不说的样子。”
张啸表情略微有些为难起来：“我是想说……关于江迟暖……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就算了，尽量……就别伤害她了……”张啸吞吞吐吐的，眼睛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初晴的表情，生怕她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突然之间就生气了。
果然，她的眼睛一瞬间冰冷了起来，表情阴沉的可怕，像是蕴含着很浓很浓的愤怒，让张啸心里狠狠地一抖。
“你倒是心软，竟然开始心疼起那个贱人了，怎么？难不成你也被那贱人勾去了魂，你也爱上她了？”江初晴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狠狠地冻住，心里莫名的一阵火烧一般的怒意。
她不爱张啸，但是她也不允许原本爱着她的男人，就这样爱上别人，这男人是她的棋子，她不允许他对她不忠。
张啸连忙慌乱的解释：“没有没有……晴晴，怎么会呢？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爱的人就只有你，我对你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张啸的神情有些急切了，他一直那么爱着江初晴，所以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心甘情愿的为她做这些事。
可是他将一片真心捧给她，那么热情的想要证明他爱她，可是现在，她却怀疑他的心。
江初晴皱着眉，轻蔑的望着他：“你真的爱我？”
张啸点头：“千真万确。”他的语气里，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
她却不以为然，轻声冷笑一声：“呵，爱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你如果真的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张啸急切的问道。
“这一次，我不光要江迟暖肚子里的那个贱种，我还要她的一只胳膊。”
江初晴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无边无际大海上的一座巨大的冰山，散发着阵阵寒气，那是一种渗入肌骨的冰冷，冻得人心里发慌，张啸仿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瘆人的恨意，那么浓烈，仿佛全世界的凶狠都在她的眼睛里。
她可怕的样子让张啸微微的愣住。
一只胳膊？什么时候江初晴变得这么可怕了？这一瞬间，连他都开始有些害怕这样的她。
在她心底里，仿佛最后一丝温热也被紧紧的冻住了，同情，温度……这些正常人该有的一切情绪，仿佛都从她的心底里消失了。
张啸傻傻的愣在那里，这一刻，他只觉得都有些不认得江初晴了。
这个他深爱的女人，在这一瞬间，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江初晴看着他震惊的眼睛，轻蔑的冷笑：“怎么这样看着我？觉得我这个人很凶残吗？”
张啸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何等漂亮有神的杏眼，此刻，却被冰冷充斥，他盯着她的眼睛，幽幽的开口：“晴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我好像，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江初晴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怎么了？我变成什么样子？”
张啸眼神里是深深地悲哀：“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你有的时候做法真的很过分，可是你从不至于这么残忍的……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呵，张啸，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你一直太天真，你把我想象的太好了，我从来都不是你幻想中的那个人。”江初晴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张啸的心上。
他眼中闪烁着心痛，慌乱的辩解着：“不！你不是，在我的心里，你有的时候有些任性，但是心一直都是柔软的。”他就像是一只鸵鸟，无力又悲伤的逃避着他不愿接受的现实。
江初晴皱着眉，她甚至不想再多和他说话：“你知道的，李管家是我推下楼害死的，秦家那个老不死的，也是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你干嘛还自己骗自己？”
在江初晴眼里，甚至觉得张啸就是个笑话。
一把年纪了，还天真的像个孩子。
“那……那是因为你想要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你知道秦家老爷子知道真相的后果，你也是逼不得已。”张啸还在找理由，他不愿承认他一直这样深爱的女人是一个可怕自私又残忍的人。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张啸，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我，现实的我就是可怕，自私，残忍的，我没有一丁点同情心。”江初晴说着，似乎一丁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凶残而愧疚，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股慵懒惬意的神情。
第310章男人不要太天真
“对了，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两年前，江迟暖上一个孩子是我害死的，我找人直接用手术刀伸进她的身体里，将那个还没有成形的胚胎弄掉，甚至她全程都是清醒状态下，我连麻醉药都没让人给她用，然后，我又让人划瞎了她的眼睛。”
江初晴眼睛里有些许得意，说着自己的罪行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一丁点悔过的神情，反倒带着炫耀的神色，仿佛在诉说一件很值得赞叹的事情。
张啸的心彻彻底底被颠覆，怎么可能？他深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恐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不是那么坏的人！一定不是！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说谎，一定是。”他失望的看着她，不愿意相信这些恐怖的事情是她能做出来的。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你可以去问问江迟暖本人，只是算她命大，我这么折腾她，她的眼睛竟然奇迹般的好了，我告诉你张啸，男人已经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总是那么天真，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冰冷的多。”江初晴毫不客气的戳穿他的最后一丝自我欺骗。
张啸只觉得心脏上一阵强烈的痛感，他从未想过，江初晴的心里，竟如此疯狂。
他转身失望的跑了出去，江初晴冷笑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眼神里是深深地不屑与讽刺。
她最讨厌张啸这个样子，原本年纪就不小，却总是那么天真，从来不会认清现实，昨天她说出真相他承受不住转身跑开，不过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很久，但是江初晴已经完完全全的能够摸透张啸的脾气。
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
江初晴坐在病房的窗边，翘着二郎腿眼神里是浓浓的不屑和冰冷。
……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病房里，仿佛能将一屋子冰冷的白色照射出柔和的金色光晕，那是一种让人心里微微安定的味道，暖洋洋的，带着些许安心。
秦陌笙正坐在病床边，看着老爷子禁闭的双眼。
今天他给爷爷擦拭身体和按摩的时候，突然发现似乎，他的四肢僵硬了不少。
突然一想，似乎爷爷也已经住院有快半个多月，快一个月了，时间已经不算短，这期间，他发现爷爷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的暗下去，一天比一天的没有生机，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爷爷的样子一天比一天的憔悴了，脸色也一天没有一天红润。
他害怕的询问医生，可是医生却只说这是尝长期昏迷的正常现象。
老爷子原本年纪就大了，身体本来就已经很虚弱，因为长时间昏迷，他只是没有意识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不说话，不进食，只是像个残破的木偶一样躺着。
这样的昏迷，对于年纪很大的老爷子来说，是一种伤害。
昏迷，正在一点一点的消费着他的身体健康和他身体的各项器官。
医生说他会一点一点的出现一些不良反应。
比如因为长时间无法醒过来，他的四肢一直得不到好的锻炼，会一点一点的僵化，就算会有人经常为他按摩，活动筋骨也只是起到很小的作用。
还有，长时间昏迷不醒也会严重影响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循环，会让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甚至可能因为长期昏迷，一直不进食，老爷子的胃功能会全然退化，到时候，胃功能会一点一点的越来越差。
医生说了很多，可是一点一点的，秦陌笙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一直都以为让爷爷这样活着，就是有希望的，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虽然医生说希望渺茫，但是他一直觉得这样是对爷爷最好的方式。
只是，现在，他的想法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打破。
他越来越发现昏迷给爷爷带来的健康消耗是多么严重，虽然医生说过，这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他还是害怕了。
他静静地坐在病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爷爷，眼睛里是浓浓的纠结和斗争。
阳光静静地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轮廓分明的脸，带着让人沉醉的深邃，眼中却又浓浓的哀愁。
良久，薄唇轻启，他的声音低沉的飘散在空气之中：“爷爷……你说，我的想法是不是错的？二叔说，如果是你，你一定会想要把机会交给手术，他说你一定会想要为了自己拼搏一次，这是真的吗？”
他仅仅盯着病床上紧闭双眼，面色苍白，没有一丁点反应的爷爷。
“爷爷，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做吗？我很想知道……”秦陌笙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悲伤，现在他真的很迷茫。
一开始他以为这个样子就是最安全的，对爷爷最好的方式，只是一点一点的，他发现一切都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就一直一直那样的坐着，眼睛里闪烁着的，是纠结和疼痛的光芒。
阳光就这样照在他的脸上，莫名的有种矜贵的好看，只是他浑身散发出的，忧郁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哀伤，让人心里隐隐作痛的心疼。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病床前，静静地望着爷爷，他知道，秦纪言此刻正坐在走廊的尽头发呆。
自从爷爷出事开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坐在那里，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其实他现在似乎能渐渐了解他想让爷爷快点好起来的心情了。
他沉默着，犹豫着，良久，站起身，转身走出病房，走到走廊尽头秦纪言坐着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见秦纪言有些忧伤的身影，莫名的，看着他的样子，他的心里有种微微的痛感。
“二叔……”秦纪言听见秦陌笙的声音，转过头，看着他。
“怎么了？”秦纪言疑惑的开口。
秦陌笙看着他的眼睛：“让爷爷做手术吧……”他轻轻的开口，坐在椅子上的秦纪言愣住。
“你……你不是……”他微微的有些震惊，他不是一向觉得做手术太危险，会让老爷子陷入破釜沉舟的境地吗？他不是一直担心手术失败，他会彻彻底底的失去这个爷爷，所以一直不肯答应吗？怎么会突然……
秦陌笙沉默良久，轻轻开口：“我想通了，与其这样让爷爷一直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意识，这样苦苦煎熬，还不如赌一把，你说得对，我们都了解爷爷的性格，如果是他自己有意识，他也一定不会愿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爷爷一辈子都那么要强，他一定不想就一直这样。”
“所以……你同意让他手术了？”秦纪言有些惊讶的看着秦陌笙。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
“什么？手术！”江初晴震惊的睁大眼睛，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术？怎么会？秦陌笙不是一直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一直崇尚保守治疗吗？怎么会突然之间想要手术？
“是啊，初晴，我已经决定让爷爷接受手术了，二叔说，做手术是对爷爷最好的方式，如果爷爷他自己有意识，他也一定不愿意躺在病床上耗一辈子，如果是他，他也一定会破釜沉舟，为自己赌一次。”秦陌笙说道。
莫名的，江初晴有些慌乱，手术？虽然医生早就说了，手术的成功几率并不大，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会失败，可是如果手术真的成功了呢？如果真的有一小部分几率，那老头子，就是醒过来了，那她要怎么办？
那个老不死的，一定会指认她就是害得他和李管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而且，他一定会把那份文件夹上的一切都告诉秦陌笙，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慌乱和微微的恐惧，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心，她突然害怕起来，那个老不死的不能醒过来，他一旦醒过来，那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会顷刻间失去。
秦陌笙会厌恶她，甚至可能还会用他的手段来惩罚她，她会成为秦家最讨厌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秦家的少奶奶。
不！不可以！
绝对不能让一切变成那个样子，她费尽心机，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的一切，她不能失去。
“不……不能让爷爷手术……”江初晴说道。
“为什么？”秦陌笙疑惑的问道，他没有想到她竟会有这样的反应。
江初晴眼神飘忽，有些紧张的说道：“因为……因为那太危险了……医生都说了，手术成功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爷爷很有可能会熬不过这次手术，甚至医生说过就算手术成功，爷爷也有可能因为术后并发症而失去生命……这……这太冒险了。”
一旁的秦纪言眯起眼睛。
“可是如果不手术，爷爷很有可能会一直这样昏迷在这里，这样，他的生命，就没有意义了。”秦陌笙说道。
“可是，也不能让爷爷去冒险啊……”她只能这样说。
“江初晴，我看你是怕老爷子醒过来，你做的那些事就会藏不住了，所以才不想让老爷子动手术吧。”一旁的秦纪言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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