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不明就里的看着罗千金,力求让自己镇定,不过终究手指还是在颤抖,泄露了点儿淡淡的嫌疑,两人的目光轻柔的接触了一下,她尽量不去看那张轻薄的轻纱,不愿意揭露她的伤口。
“上一次杀九皇子,很快,戚帝就后悔了,凌迟处死固然是让人受罪最大,也是死的最痛苦,不过随时皇上感觉到这行为不可,需要喝令停止,这报仇雪恨的事情也就到了无何有之乡,娘娘莫非还看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兰贵妃豁然开朗,立即就明白过来,脸色微微铁青,带着疑惑的神色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你的意思是?”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罗千金的手伸出来,在她的衣服上轻轻的荡了一下。
掸落点儿灰尘一般,凑近了兰贵妃,说道:“娘娘,这事情原是粘杆处的事情,让奴才代劳就好,不需娘娘这般的兴师动众,要是让人看出来娘娘是这般的恶毒,这南郡王上位也就……遥遥无期了。”
“皇上春秋已经完毕,目下不是太子就是他,难道……”兰贵妃惊恐的看着周边,完全不知道罗千金次此刻的来意,人变做了惊弓之鸟,罗千金不过是菲薄的一笑,“您也说了,不是太子就是南郡王。”
“这中间还有一个太子。”罗千金闲闲的说完以后,目光看着她,兰贵妃僵硬的说道:“你不打算帮助南郡王了,金子,你放弃了?”这事情,罗千金此刻倒是没有摇摆不定,不过目前看来,她并不愿意去管了。
他尊重戚帝的意思,太子过于狠辣,要是只有两个人可以甄选,罗千金的心中,还是比较倾向于他南郡王,轩辕锦宸就是有千不好,万不好,总有一点还是好的,这一点固然重要,因为这是一个人的人品。
要是做帝王,最需要的,最欠缺的也就是这个人品了。罗千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看着看着,不禁微微一笑,慢慢的往后退一步,“走一步看一步。”
“他,金子,他爱你。”罗千金已经转过身,听到这里,微微的闭着眼,眼泪已经从眼眶中落了出来。她浑身紧绷着,一步都移动不了,肩膀微微的瑟缩了一下,两人的目光交汇。
“爱我?不,娘娘,他更爱自己,他是一个自私的人,有其母必有其子,不是我不愿意去帮助她,而是……”罗千金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水,以前那样多的欢声笑语现在都不复存在了,她的惆怅在血液中不停的滋生。
“而是,娘娘您知道,您自己至高无上的信仰到头来欺骗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感觉,那感觉痛苦不痛苦?”这一个问题完毕以后,她也是抽搐了一下,不过立即这痉挛就过去了,不,不,有些事情过去了。
就不应该再次思考,罗千金今天的目的不是过来聊天的,而是为了台上的三皇子,为了送三皇子一程,罗千金与他还有几句话要说。
“娘娘,三皇子的事情交给我就好。”罗千金一边说,一边又道:“我大概知道娘娘要做什么,娘娘只管放手去做就好,有时候天命之人已经上天注定,非人力可以抗衡,我拭目以待。”
终于,从“奴才”变做了“我”。
她呆愣愣的看着罗千金的背影,罗千金去了,并没有回头,但是胸腔中的心脏却是快速跃动着。她一步一步的到了高台上,此刻的高台上扑着一层淡淡的朱红色地毯,地毯上有红色的蔷薇花瓣被风给吹散了过来。
有淡淡的妖艳色泽,两种红色对比,又滋生出来另外一种红色,这红色是血渍的红色,刽子手在旁边七手八脚的忙碌着,三皇子以前是多么洁癖的一个人,但是现在呢,整个人浑身都脏兮兮的。
脸上乌七八糟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罗千金,说道:“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你,你有庙算之能,不过可惜的是,你终究还是一个女子,你要是一个男子就好了,但是,睨视女子啊,女子啊。”
“难得,你死到临头还可以说这样多的话,我成全你来的,不要老是以为我是敌人。”罗千金一步就走了过来,打开了一个盒子,这盒子里面是老山参。
三皇子愣了一下,蓦然之间睁眼,冷冷的眼刀看着罗千金,力求尽快迎接这冷冷的眼刀,并没有感觉到压迫与威胁,而是笃定的一笑,说道:“叫做太子参,你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三皇子固然是聪明过人,也绝对是不知道的。
刑场上为何要用老山参,这是什么原因呢?中间想必是有个缘故的,见他那副惊愕的样子,罗千金只是一笑,解释一句。“一般人,凌迟处死是三天,三天下来,每一天平均是一千六百刀。”
“三天就是五千刀,所以你就死了。”一边说,一边微笑,“这老山参是用来延年益寿补气养颜的,原是明日里才可以用得到的,但是今天我已经给你拿过来,让你看一看,你知道我的意思?”
可怕的是,罗千金在说每一个字儿的时候,都在笑。这笑容恐怖的很,三皇子想要不畏惧都不成,他刚刚已经让刽子手给割了很多刀,疼痛在丝丝缕缕的蔓延,这样的疼痛让一个人几乎没有办法去形容。
好像伤口上被人放着蚂蚁一样,这蚂蚁在不停的咬噬,不停让人形成一种观念,这观念也是痛苦的,是悲催的,是灭顶之灾到来之前的泯灭感觉,好像到了冰山旁边,明明知道等会儿雪崩,但是完全躲避不了这危机一样。
“你这是过来提醒我!你也不要忘记了,你也有秘密在我手中,你是一个女人,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子。”三皇子的目光清澈的看着他,好似这把柄同样是罗千金的灭顶之灾一样,罗千金只是一笑。
而三皇子居然也笑了,而且恐怖的是,他居然不是微笑,而是那种完全停不下来的桀桀怪笑,这笑声就像是扶摇直上九千里的纸鸢一样,罗千金并没有理会,一句话以后三皇子的话语声终于从中间折断了。
“这事情……戚帝知道。”这一句话,让他再也笑不出来,探身往前一步,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罗千金。“父皇居然知道,那么父皇也知道这些事情是你策划绸缪出来的,是也不是?”
“知道不知道无所谓,这些都会过去的,就像是花朵一样,到了季节就要陨落,人力不可抗。”罗千金这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看着花厅中的女子,又道:“问你两句话。”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啊!”三皇子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看着眼前的罗千金,罗千金说道:“你要是回答我,我会救你,这老山参就用不上了,要是我不救你,你明天就会用这老山参延年益寿,然后死于非命。”
“孰重孰轻,自己去掂量吧。”一边说,一边冷冷的握着这老山参丢在了地上,他的目光从这老山参上看到了罗千金的身上。
他的咽喉中立即就发出一片粗哑的呻吟,“你可以救我,果真是可以?”罗千金看到他好像很渴望自由一样,知道,自己已经握住了他的弱点,也知道今天的问题他不会扯谎的,立即点了点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因为三皇子同样是聪明人,很快就会回味过来的,要是可以救助下来,在一开始戚帝就不会同意凌迟处死的,她的救赎不过是一刀,要了他的命,让他免于受零零碎碎的痛苦而已,他倒是没有立即就反应过来。
他闭上眼,莫名沮丧,“你想要知道什么,问出来就是了,我相信你,大概在龙庭中,你一个人说话是个顶个的,我应该听你的,或者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听你的。”
听到这里,罗千金倏地睁开眼,双眼乌亮,似燃着一股淡淡的邪火一样,这邪火在不停的焚烧着罗千金,从兰贵妃的兰房起火开始,这一簇火焰就在焚烧罗千金的理智,“我问你两个事情,你务必给我正确答案。”
三皇子知道,命悬一线,只能求助于罗千金的帮助,他看着罗千金那氤氲的双眸,点了点头,说道:“你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你的,你放心就好,从此刻开始。”
为了确定他的每一句话与每一个字儿都是真实可信的,罗千金听完以后,立即微启红唇,“从此刻开始?”
他本能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看着罗千金,“是,是。”罗千金知道,这时候问出来的每一个字,几乎他都不会作伪的,轻喘口气说:“我问你,兰贵妃兰房起火的事情是你策划的,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弄出来的。”
这事情,从一开始兰房起火,她就不太相信兰贵妃了,此刻有机会与当事人当头对脸的说这个事情,这是最为正统的,“是这贱女人弄出来的,我就是杀人,也是会杀轩辕锦宸,而不是从这个贱女人下手。”
果真如此?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一个事情,这事情的全局谋划者是兰贵妃,邪恶的人是兰贵妃自己,而并不是轩辕锦宸,那么就可以从侧面证明一个事实,他并不是那种无药可救之人。
虽然他们两个人目前闹得很僵,不过她还是比较关心这些,包括此事的来龙去脉,她错愕了一下,冷冷的看着三皇子,“你没有撒谎,是她自己策划出来的?”
“人之将死其言已善,你知道的,我就是撒谎,你也是可以看出来的,我为何要杀了这个贱女人,而不是杀了他的儿子呢,只有他的儿子对于我才是一个威胁啊,你没有看出来?”一边说,一边咆哮起来。
罗千金这才点点头,“问你第二个问题,皇族中很多人骨肉相残,你们手足相残的事情,他有没有参与过,有没有,哪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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