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她很好
叶之深拧开了瓶盖，却没有打开，他看了一眼池塘的倒影，忽然问了林珑一个问题。
“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吧？”叶之深闭上眼睛，回想着照片里，小心翼翼牵着邵梅的男人，与他眉目相似的男人。
嫉妒和痛苦占据着他，痛苦撕扯着他，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存着万分的感激，希望她是真的过得好。
林珑咳了一声，本来还想说句什么刺他。
但对上叶之深那悲痛又挣扎的眼神，林珑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说了一句：
“她很好。”
听完这句话，叶之深笑了，打开了瓶盖。“等一下！”林珑看着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他：
“李存深！
你女儿原来的名字，是存念的存。”
那一刹那，叶之深像是笑了，但是却很难看。
他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就连那一双眼睛，都汪着一泉水。
“这就够了。”说完，叶之深仰头将那瓶剧毒一饮而尽。
她是他在人间最后一捧火光，虽然不能属于他，但还在燃烧着，就已经够了。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现在的鬼样子。
死亡对他来说，只是迟到的归宿。
毒发是很快的。那种每一个器官都在燃烧的感觉，让叶之深痛苦得在地上扭动了起来，五官和四肢都因为这疼痛抽搐了起来，嘴巴也很快就喷涌出血沫。
林珑很害怕，心里打鼓一样，但是她没有别开视线，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蠕虫一样扭动的男人。
她用肩膀抵着树干缓缓站了起来，站在叶之深不远的地方，冷眼旁观着他的惨状。
林珑：
“你现在承受的痛苦，不过是李纯深，和那些冤死的少女们，所承受过的万分之一，好好品尝吧。”
她的心境是凄凉的，于悲愤中生出一种冷漠来。
林珑说：
“我叫林珑，是李纯深最好的朋友。
你仔细看着我，看着这张脸。”“……呃啊——”叶之深脸色都涨红了，眼球都要爆炸出来，手指在脖子上抓出血痕。
“记住，叶之深，是我送你下去的。
如果不幸见到李纯深，我希望你记住我这张脸。”
叶之深发出难以承受的咆哮，怪物一般爬行着，伸手要去抓什么。
那是地上的，邵梅的照片。
或许再次见到与他情深缘浅的妻儿，是此刻最好的安慰。
又或许，他想在死前眼睛里印刻着的，是年少时他最爱的人的样子。
但林珑却俯身把那照片捡了起来，叶之深捂着脖子，手臂向前伸，做出一个乞求的姿态。
林珑不为所动，没有一点要给他的意思。
林珑语气淡淡的：“邵梅也好，李纯深也好，或生或死，你们都没有必要再见了。”
说着，自眼眶滑落了一滴眼泪。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悲鸣，为李纯深，为秦昭，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少女。
但人类的悲伤并不只可以用眼泪来表达，无声地沉默，也可以是巨大的悲怆。
林珑颤抖的手拨打了电话，就静静地躺在了草地上，看着远处死相可怕的叶之深。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都开始发冷了。
远处，警笛由远及近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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