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问题,饶是以云清月的清冷性子,都是忍不住红起脸来,只丢下一句“我也不知道”便是狼狈离开。
夜凌辰又怎会相信她真的不知道,只能当作她是不知如何如何回答,因此他只是摇头一笑便转身回屋。
而在夜凌辰养好伤之后,先前玄神天与炎神天定下的猎杀炎龙之日也是悄然到来。
在三大宗主的亲身迎接之下,夜凌辰和云清月也是动身前往了炎神天
和玄神天相似而又相悖,炎神天亘古灼热,火元素密度与活跃程度极其之高,温度之高远远超出寻常人所能承受的界限,但却是火系神力修炼者的天堂。
炎神天的形成,是因为一条上古炎脉。和玄神天的冰脉一样,炎神天的炎脉是从远古诸神时代所留下,而炎脉的核心区域,是一片连绵近百万里的庞大火海,便是无尽火海!
炎神天的人对于炎脉和无尽火海有着无上的敬畏,同时,他们在无数年间,也从未停止过对无尽火海的探索,只是从来没有人能达到无尽火海的底部,就如在玄神天从未有人能达到凝冰天池的底部。
还未完全进入,猛热的气浪便猛烈扑至。相比于玄神天空气的冰寒静寂,炎神天的空气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灼热而狂躁,如同一下子步入了一个正在被灼烧的熔炉之中。
这里的天空,呈现着深邃到惊人的赤红色,简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不知是因这里靠近无尽火海,还是炎神天的天空都是如此。
柳无道看向夜凌辰,话未出口,便怔了一下,他本以为修炼冰系神力,又久居玄神天的夜凌辰在这里会极为不适,却见他气息格外平息,脸上也毫无异色,心中不由称奇,开口道:“这里,便是炎神天的中心,向南再有短短百里,便是无尽火海的所在。”
牧凰秦接口道:“这段时间,我们三大宗门一直都带人停驻此处,随时探查无尽火海的情况。对了,云杉也在这里,他若知道你来了,定会高兴的很。”
这时,一股寒气忽然掠过,一瞬间便将所有的灼热全部排开,整个世界都一下子变得幽冷无比,夜凌辰明显看到,身为两大宗主的柳无道和牧凰秦在这冰寒之下竟都剧烈的哆嗦了一下。
云清月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目光直视南方的无尽火海。
“玄冰神王……”
柳无道向前,话刚出口,云清月却已是飞速掠至夜凌辰身旁,轻声道:“我先去无尽火海查探一番,你先待在这里。”
“好。”夜凌辰乖乖应答。
随后云清月便是冰影一闪,失去了踪影,唯有冰心刺骨的气息依旧残留。
冰寒褪去,柳无道和牧凰秦同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牧凰秦不经意的一抚额头,才发现额前头发上已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但是两人更多的惊讶还是源于刚刚云清月对夜凌辰的态度。
那似乎是柔和的语气?
在他们的认知里,云清月身为玄冰神王,在位多年向来以清冷冰寒著称,平日里对待玄冰殿的众弟子也是威凌无疑。如今竟对夜凌辰轻声细语,那般姿态竟让他们恍惚之间觉得两人有些不太像师徒。
不过他们两个自然是聪明之人,这等事情与他们毫无关系,自然不会多嘴去问。于是转而感叹道:“比之先前,玄冰神王的神力竟又有精进。”
夜凌辰倒是也没发觉两人的这等想法,只是盯着云清月离去的地方微微一笑。
大地干枯,散发着一股颇浓的焦糊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燃烧起来。一眼望去,尽是荒芜,毫无生机。而这片区域存在着大量的人影,显然,这些都是三大宗门的人,夜凌辰用神识快速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火焰气息之外的存在。
猎杀上古炎龙这等大事,连柳无道、牧凰秦、火焚天三大宗主都全部到场,能到来这里的,自然都绝非寻常人物。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远比爆发中的火山还要恐怖无数倍,就连那些年轻武者,也必然都是三大宗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一个人影带着灼烈的风浪迎面到来,正是流火宗主火焚天。他劈头问道:“云清月已经来了?嗯?夜小子?”
夜凌辰向前:“晚辈夜凌辰,见过火宗主。”
“呵呵,玄冰神王已亲自去探查无尽火海。”柳无道目光扫了周围一眼,笑着道:“云杉呢?”
火焚天深深看了夜凌辰一眼:“没想到居然会带这夜小子来,柳宗主,牧宗主,你们都有要事缠身,先各自去忙吧。至于这小子,就交给云杉吧。”
“哈哈哈。”牧凰秦长笑一声:“如此最合适不过。”
柳无道和牧凰秦离开。而独自面对和师尊有仇,又恶毒暗算过云清寒的火焚天,夜凌辰自然远没有面对柳无道和牧凰秦时那般轻松。火焚天似乎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忽然道:“你不必紧张,虽然我跟你师尊有些矛盾,但对你我还是十分欣赏的!”
夜凌辰侧目讶然,没想到这火焚天居然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连忙摇头,谦逊道“火宗主过奖了。”
“我刚刚已经喊了云杉,他很快就会过来了。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尽管吩咐他。”火焚天正说着,忽而,一个急促的声音快速由远及近。
“宗主!”
一个身着流火炎衣,面色通红的中年人雷霆般冲至,脸上带着深深的惊慌。
火焚天眉头大皱,斥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少主…少主他……”
听到“少主”二字,火焚天如被火燎,猛的冲前抓住中年人的肩膀:“南儿他怎么了?快说!”
“少主他…忽然气息大乱,快要”
“你说什么?!”
一团密集的火炎在失控中爆发,猛烈炸开的气浪将来人远远的推开,险些吐血。而火焚天已瞬间消失,不知所去。
少主……火焚天的儿子?被云清月误伤的那个人?
“等等,我和前辈一起去。”火焚天心急火燎间,已来不及说什么,直接一手带过夜凌辰,以近乎十倍于来时的速度极速飞回。
火如南是火焚天的唯一一个儿子,却被云清月无意重伤。能苟延残喘到今天,已可谓是奇迹,亦可以看得出来火焚天是多么的不想他死。
支撑了这么多年,耗费了不知多少的续命丹药,火如南也终归到了极限,这段时间他的状况急剧恶化,火焚天不放心之下,纵然来到无尽火海区域,依然是把他带在身边。
“南儿…南儿!”
暴躁、失控又带着无尽痛苦悲哀的声音如惊雷般遥遥传来,火焚天全身一紧,速度再度加快,很快,视线中出现了一间临时筑起的房屋,房屋周围有着数层灵阵把守。
房屋周围,已围上了十几个人影,从他们的穿着上看,都是流火宗的人。
火焚天疾飞而下,下方的人都是微露喜色,一个老者急声道:“云杉,你师尊来了!快劝住他!”
火焚天的身影此时已直冲入屋中。夜凌辰稍稍犹豫了一下,紧随其后。流火宗的人愕然之下,也未伸手阻拦。
进入屋中,各色玄光和浓郁的气息扑面而至。夜凌辰一眼看到,一个面如白纸,面相干涩的人正虚软的躺在那里,他的眼睛是睁开着的,却一动不动,甚至看不到瞳孔的存在,身上,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任谁看到,都会直接断定这是个死人。
他的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火晶。这些火晶颜色各异,但都释放着极为高等的气息,显然,是为了给他续命之用。
火焚天跪在那里,头深深的埋下,全身颤栗,气喘如牛,气息更是混乱到极点,脸上甚至已是热泪纵横。
火如南的状态让火焚天心中大惊,虽然这一天早晚会来临,但偏偏在这个时候。
“师尊!”火云衫连忙向前,想要将他扶起:“如南师兄那么坚强,他一定会没事的。师尊,你先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时的火焚天,只能极力的说着苍白的话。
火云衫的声音让火焚天身体的颤抖稍稍缓和,他没有再大吼,深深俯下的头也没有抬起,口中,发出了悲戚的呜咽。
源自灵魂的悲伤感染着这里的每一丝气息,此刻的火焚天不再是威凌全界的流火宗主,而是一个陷入无尽悲苦与绝望的父亲。
火云衫在火焚天身边跪下,轻声道:“师尊对我恩重如山,若师尊不弃,云杉愿一生陪伴师尊左右。”
“好孩子……”火焚天轻喃一声,这些年来,对随时可能丧子的火焚天而言,火云杉成了他最大的精神支撑。
夜凌辰的魂力外放,快速扫过火如南的躯体,眉头深深沉下……火如南的状况属实凄惨,全身经脉毁的不能再毁,而且早已全部淤结在一起。而他体内最强烈的,却是多达数十种的各种灵药气息,就是这些灵药,以及各种上等火晶,吊着他最后一丝气息。
但,这种状态下纵然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而火如南却是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火宗主,云杉兄,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办法救他。”夜凌辰开口道。
火焚天猛的抬头,沉浸在巨大痛苦之下,看到夜凌辰那一身蓝白相间的雪衣,他瞬间双目喷火,爆吼道:“你小子捣什么乱?!”
夜凌辰面不改色:“我再说一遍,我有办法救他。”
“你!”火焚天缓缓站起,全身神力乱窜:“南儿就是因为你们玄冰殿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居然……”
“师尊!”火云衫连忙挡在火焚天身前,急声道:“夜兄是说他要救如南师兄。”
“救?”火焚天悲声道:“南儿早就已经没救了,这些年,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为他续命到今天。就凭他……”
“就凭我又如何?我难道还想害他不成?”夜凌辰伸手一指状若死人的火如南,沉声道:“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能怎么害他?”
狠狠的一句话,说的火焚天一时也是愣住。
“他现在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你要是真的不想让他死,就没有任何拒绝我的理由!当然,若是你根本不信我,那当我没说。”
夜凌辰说完,转身便走。
“夜兄!”火云杉大喊一声,快步向前挡在夜凌辰前方,向火焚天急声道:“师尊!夜兄绝非信口开河之人,如南师兄既已如此,我们也只能试一试了。”
火焚天深深喘了几口粗气,身体依旧颤抖不止:“好!夜凌辰,你说得对。不管你方才所说是真是假,哪怕你能为南儿多续命几日,我都……”
“时间紧迫,无需多言。你们赶快出去!任何人不得入内,更不得用魂力探视!”夜凌辰来到火如南身前,用命令的语气道。
“师尊,我们先出去吧。”火焚天道。
火焚天深吸一口气,一咬牙,跟着火云衫转身离开,然后紧封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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