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少,这里没有外人,我老费也不怕你嘲笑。说真的,你看我,四大道场风阳谷的门主,地位看起来很高是吧？实际上,屁都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流云宗的中层弟子,就可以指着我鼻子骂娘。我还不能还嘴。所以,这表面风光,只是在世俗人眼里罢了。”
“包括祁蓝宫,祁白宫,还有多宝道场,他们的处境肯定比我好,但要说他们的高层,放到流云宗里,也就那样。没有多少流云宗弟子会买他们的账。在真正的宗门弟子眼里,在世俗帝国里厮混的,都是没出息,都是宗门里淘汰的残次品,注定没有远大前途的。这么说,辰少你懂？”
夜凌辰淡淡点头：“宗门弟子,眼高于顶。在世俗中厮混,在他们看来,就是失势,就是没出息,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咦？辰少,难道你也是宗门弟子？不然……”
夜凌辰摆了摆手：“我不是什么宗门弟子,我出身沧澜帝国,这些都是有资料可查的。只能说,我比一般世俗武者更幸运一些。”
费老头若有所思,忽然认认真真道：“辰少,我多嘴一句。以你的天赋,还有你的见识气度,如果不能去宗门,实在太可惜了。依我看,你完全有资格进入流云宗,而且绝对可以在里边一飞冲天,引领风骚。”
“再说吧,如果宗门是注定绕不开的大石头,那么进去领略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夜凌辰对天阳宗有些恶感,但这并不会让他对宗门怀有不可扭转的偏见。他是个思维开阔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些主观上的东西,而刻意去逃避宗门,拒绝宗门。
夜凌辰说到底还是继承了前世的上位者思维,如果宗门注定是绕不开的障碍,那就跨过它,踩着它过去。
看到夜凌辰的态度,竟然如此平和,费老头一时却是愣住了。他都不清楚,到底夜凌辰是对宗门了解不深呢？还是他见识之广,已经跳出了宗门的局限,对宗门缺少那种热切？
想来想去,他觉得应该是后者。
怎么看,这辰少都不像是那种没有见识的乡下武者,能够将洗尘素心丹当大白菜送给他费老头的人,会是对宗门一无所知的人么？
不说别的,若是夜凌辰肯把这洗尘素心丹的丹方献上,便足以在宗门里混到一个很好的位置。
如果能献给宗门的大人物,说不定还能傍上大靠山。
“可是,他为什么不那样做呢？看他的修为,似乎也不是显灵境强者。难道说,他背后的神秘高人,仅仅只是丹道大师,武道方面,并不出众？”费老头有点捉摸不透。
夜凌辰也没在意费老头的想法,拍了拍费老头的肩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费老头,你被宗门排挤出来几十年,对宗门还这么忠心耿耿,我相信,终有一日,你可以风风光光回流云宗的。”
费老头苦涩一笑：“希望有那么一天吧。我现在这么努力经营风阳谷,其实也是为流云宗在做着一些微末的贡献。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打动神明,让流云宗高层知道有我费玄这么一号人,即便被放逐在外,也永远无怨无悔,连做梦都想着返回宗门。”
夜凌辰轻叹,这四大道场,果然多有奇人。
宁长老,是个对十足的外貌协会会员,对容貌有着变态的在乎。
张逍遥,是个十足的酒痴,对酒道,也是痴迷的很。
而这费老头,则是流云宗的狂热拥戴者,即便被宗门抛弃,依然铁了心想回宗门。
这就是世间百态。
夜凌辰在这几个人身上,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奇怪,我忽然间,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这却是奇怪的很。”夜凌辰也觉得奇怪,这些念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
可是,自然而然的,他便冒出这些念头,便忍不住从他们的人生态度中,窥视出人生百态。
陡然间,夜凌辰似乎抓住了一丝灵感,心中一动。一瞬间,无数种念头纷至沓来,好像天降流星雨一样,势不可挡。
“老费,你再给我护法几天,我要闭关。”
莫名其妙地交待了一句,夜凌辰再一次返回到丹房里。这一次,他可不是炼制丹药,而是要冥想。
刚才那一些念头,让夜凌辰捕捉到了一丝灵感,抓到了一丝微妙的玄机。
宁长老、张逍遥、费老头……
这一个个人物,一段段人生,都代表着一种人生态度。
而这人生态度中,却正是一段脱凡入灵的最佳参照素材。
宁长老,张逍遥,他们为什么会那般？显然,他们必定是流云宗刷出来的弟子,是属于在流云宗再也没有前途的弟子,索性到世俗中来,享受人生,享受世俗权势带来的快感。
而费老头,同样被流云宗排挤出来,但是他,却一直不肯认输,念念不忘返回宗门,到如今垂垂老朽,依旧念念不忘。
这何尝不是“脱凡入灵”的那股执念,在驱使着他？
费老头,本身肯定是显灵境强者,但是没有宗门的支持,没有享不尽的资源,落入世俗之后,终究也只是一个平庸老头。
纵然掌握了一股大势力,但也只是在世俗帝国里风光无限。正如他所说,真正的流云宗弟子,稍微有一点身份,都可以指着他的鼻子骂娘。
这就是凡俗与显灵境的区别,这就是武道之路,为什么要永远不停地向上攀爬的动力。
在这三个人身上,夜凌辰感悟到很多。
玄气化灵,是所有武者的追求。但是真正能够完成玄气化灵,那都是金鳞化龙的天才。
这一步,跨过去的人,只是简单的一步。
没跨过去的人,却是天堑。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武者,玄气化灵的比例这么低,化灵的成功率这么低？看来,不单单是没有灵药辅佐,同样,他们对玄气化灵之间这座无形的桥梁,没有太充分的认识。也许,这个世界的武者,认为玄气化灵,仅仅是武道修为上的晋升,却领悟不到,这是一次蜕变,是一次脱凡入灵的仪式。在这个过程中,实力的提升,境界的提升固然重要,但是心力的提升,心力的蜕变,同样至关重要。领悟不了的人,无法跨过这一关,也就不难理解了。”
冥想中的夜凌辰,有了许许多多的感悟。在心力上的认识,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蜕变。
这不单单是武道真意的领悟,也是一段人生的领悟。
从这个意义上讲,从这一刻开始,夜凌辰也算得上是半步显灵境了。
而他,如今也仅仅是缺最后一道过程,那就是玄气化灵,开辟灵海,塑造灵海。
这个过程,夜凌辰有五龙开天丹的帮助,与其他武者相比,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还有一些感悟,需要再通透一些,需要一些灵感,来完成最后的领悟。到了那一刻,就是我夜凌辰进入显灵境之时。”
夜凌辰知道,现在是没有时间了。
与四皇子叶南约好了,要参加叶太傅的生日宴会,为这德高望重的老人祝寿。这却是不能失约的。
炼丹花了十天左右,冥想了这几天,算算时间,离那约定的日子,也就一两天时间了。
回到家之后,夜凌辰发现,家里竟然出了一些岔子。
“又是龙牙卫？莫非他们觉得,上次的教训丨还不够深刻？”夜凌辰听了乔桓的禀报,听说又是龙牙卫,心头不由冒起怒火。
“少主,这次不一样。根据落云帝国的律法,没有登记的灵禽,的确不能在王都里飞行。王峰兄弟性格粗莽,一时得意忘形,被龙牙卫抓住把柄。如今连人带金翼剑鸟,一发抓捕去。我们通过田绍田都统打听了一下,这件事,他也插不了手。”
“他们两兄弟,现在人没事吧？”夜凌辰更关心的是这两人有没有吃亏。
“被龙牙卫抓住,苦头是少不得要吃一些的。我去探视过,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据说现在马上就有一个大人物要过寿,王都要斋戒三天,不能杀生。龙牙卫也同样要遵守,所以,暂时来看,应该是性命无忧的。”
乔桓也是无奈,王峰王峦两兄弟,性格鲁莽。到了落云帝国,他们那一套,肯定是要吃亏的。
“乔桓,这事你不要自责,你尽了全力,怪不得你。接下去,由我来处理。”“少主,这事龙牙卫肯定要借题发挥,你有什么对策？”
夜凌辰摆了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明天是护国灵主叶太傅的寿辰,我要随四皇子去参加宴席。这事,你不用过问了。”
又是龙牙卫。
夜凌辰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龙牙卫,我已经宽恕过你们一次。希望这次,你们是正常办案,不是故意挑事。否则的话,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惹怒了我夜凌辰,将要付出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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