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把我老公找来吗?他的电话是139******49。”是啊,我住院了,青阳怎么可以不守着我呢?他去哪儿了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几乎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然后说了句“好的”就出去了。
我很好奇,难道这里不是医院?刚才那人不是护士?医生护士不是都爱干净,干嘛凑我那么近啊,我都嫌她脏了。
我心里埋怨着,奇怪,我不想上厕所了。
一切都怪怪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听到青阳在叫我,他说:“琪琪,我来了。”
奇怪,他也把脸贴的我那么近,我甚至能感觉出他呼出的气流。
“青阳,我病了,在医院吗?”我问他。
“嗯。”
“在市医院吗?”因为我听到刚才的护士说的是普通话,我们县城的医生护士都是说家乡话的。
“嗯。”
“青阳,咱家只有一万多块钱,能够吗,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姑姑?你要是不愿意打,拿手机,我打。”
我立刻想到的是住院费的问题,我猜想我一定是病的挺严重,要不,干嘛来市医院啊。
而且我深知青阳向来不愿求人,更别提向我的家人借钱了。
住在F市医院,这也意味着住院治疗的费用很高,我家前年才买的房子,除了首付和装修的钱,其余都是公积金贷款买的,所以,根本没什么积蓄。
“你别管了,好好睡觉吧。”视线模糊中,我看到青阳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他只说了句:“琪琪,安心睡吧。”我刚想安慰他,却听到了青阳的脚步声。
他走路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但是每次我都能感觉出他来到我身边。
他竟然不告诉我他去干什么了?我生病了,他竟然不陪着我?我有点生气,但总觉得事情怪怪的。
青阳,青阳!
我多么需要他,这个十多年来一直陪着我的男人。
我爱他吗?我问我自己。不爱的话,为什么我会那么渴望他陪着我?
朦胧中,我居然回忆起被他追求的那些日子,那些已经走远了的岁月。
是的,当初相亲我没有看上他,我是那样直白的就拒绝了他。
他居然假冒我的同学托我的学生给我带求爱信。
现在想起来,还想掩着嘴笑。
一封封求爱信雪花般落在我面前,我看到他隽秀的字迹,出色的文采。
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手机,他唯一表达的方式就是写信,每天一封,从不间断,甚至到后来我们结了婚,还会偶尔写一两封。
我对文字有一种天生的敏感,青阳的求爱信很会拿捏分寸,并不是一味讨好我。
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迷恋上了这种被追求的感觉,因为他的痴情,因为他的执着,两年后,我变成了祝青阳的新娘。
那些信,现在还在我的抽屉里,整整一抽屉,有时候吵架,我还会拿出来读,例如我刻意把“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不会让你掉眼泪的。”
我把这些话念得很大声,还拉着长声,极为夸张。
有时候,他一把夺过信,就要毁尸灭迹,不过,最终他也不舍得,笑嘻嘻地放到抽屉里。
我仍清晰地记得我收到青阳写给我第一封信的情景:
那天我就在办公室备课,突然来了一个女学生。
“老师,我们村的那个人说和你是同学,这是我转交给您的信。”腼腆的女生把信递给我。
我谢了那个女生,准备打开信。
“祝青阳?”我摇摇头,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和他是同学呢?
“王娜,是你的信吧,我不认识这个人。”同办公室教美术的,叫王娜,我想,一定是这个同学搞错了。
王娜摇摇头,说也不认识。
“明明写的是王琪收,别管了,先打开吧。”王娜好奇的打量着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
“那日,匆匆一见,就被你的气质所迷,希望能给机会做朋友,今晚,xxx道口相见,你若不来,我也会一直等你。”
这个名字,这漂亮的钢笔字,都是陌生的。
这封简短的信,我当时实在不知道是哪位爱慕者写的,于是,就坚定是学生搞错了,信,绝对不是我的。
后来,还是王娜替我想了起来,不会是前些日子相亲你拒绝的那男生吧?
王娜反应很快,她去教室把刚才那个学生又叫来,然后王娜对那个女学生说:“你们音乐老师找你有点事。”
我一下子脸红了,可是既然王娜说了,我也找好接着说下去。我说:“给你信的人是你们村的?”
“嗯,是的,老师。”像是回答问题一样。
我继续问她:“你是哪个村?他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大祝桩的啊,他叫祝青阳。”
我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
让学生回了教室,可是,我一下子明白了,他就是爸爸的好友给我介绍的那个人,但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祝青阳。
再后来我仍是拒绝。把事情告诉介绍人,并告知我的态度。
可是,求爱信更是频繁了,除了一些恭维的话,他开始表达他内心对我的倾慕和爱意。
我一直就承认,我是个虚荣心极强的女人,所以我被他浪漫煽情的文字所俘虏。
我喜欢骨子的浪漫的男人。大约在青阳给我写188封求爱信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开始心动了。
除了写信,他还主动出现在学校,以工作的名义有事没事就来我们学校。
后来,信我不拆开,他就当面邀请我吃饭,买玫瑰花。。。。。。。。。
这些我一概拒绝,因为这个男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太温文尔雅了,太书生气了。我喜欢的男人不是这个类型,绝对不喜欢。
接下来,他就和我们校长耗着,校长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头。本身他也非常欣赏祝青阳,再加上他在局里上班,所以也不敢怠慢他。
校长干什么去,他也跟着,不干涉校长的工作,但就是粘着他。
最后,校长终于架不住青阳的软磨硬泡,亲自给我做思想工作。不仅如此,校长还动员我的亲朋好友轮番说教我。
“要是有人对我这么痴情,我就不顾一切嫁了他,你没听说吗,找一个爱你的人,才能幸福一辈子”这是王娜的话,我想了想,也有一定道理,于是给他机会。
其实,我渐渐不讨厌他,就在我渐渐有点喜欢他的时候,我们就结婚了。
我想,很多70后的女人都是像我这样,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嫁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醒了。我浑身都很轻松,我坐起来,环视周围的一切。
这个病房好大啊,这是我左右看看后得出的结论。我的病床在中间位置,左边有三个病床,右边有四张病床。
奇怪,为什么每个病人身上都插着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管子呢?
“王琪,你醒了?”病床对面像是商店柜台一样的长台子前站着一个护士,她看到我四处张望,于是走了过来,她的笑可真甜。
“你醒了,可真好!”护士小姐像是对我很熟悉,她走过来,把我的病床摇了上来,方便我靠在上面。
还没等我说话,护士小姐就匆匆走出门去,仅过了一会儿,就走进来几名医生和护士。
他们无一例外的嘴上都挂面了笑意,我进过很多次医院,这种表情的医生却是见得不多。
“感觉哪里不舒服吗?”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男医生温和的问我。
我摇摇头,也对大家点头微笑。
“王琪,你真棒!”又一名护士笑着对我说,她还攥起拳头,举起小臂,对我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我虽然感到莫明奇妙,但出于礼貌,我回了他们一个浅浅的微笑。
“没想到,我们这个病号还是个大美女啊?难怪你老公那么疼你了?你进医院的时候,我可没发现你这么漂亮。”最开始的护士开玩笑说。
我很好奇,我的样子有很大改变吗?我现在不也是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吗?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英雄救美!”刚才那位男医生笑着调侃,我刚想点头再次说谢谢。
突然,有个护士急匆匆走进来,她只在门口喊了一声:“魏医生,急诊那边打电话过来,有新病号!”然后就消失了。
他们没人再理会我,每个人都一路小跑就跑出病房。
病床的对面有一面时钟,此刻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最开始那个护士走进来,她先冲我一笑,然后端着两瓶药液就去给我旁边的病人换。
我刚想拜托她给我老公打电话,或者请求她告诉我,为什么没有陪着我?
可是,她们太忙了,她们走路几乎都是用跑的,护士们一水穿的都是白色平地护士鞋。
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尽心尽责的医生和护士,感觉就像是电视剧《妙手仁心》的在现现场一样。
之前看《妙手仁心》的时候总是感慨电视剧演的很假,因为我所看到的和经历过的医生根本就没有那么快的工作节奏。
看来,我是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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