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非常激动，因此连路都不稳了，秦若染看见她那个样子非常不忍。
护士说了她有高血压，受不得刺激，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分明又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是因为她和方祁凌之间的对话吗？
这位老人家听到了多少？
还有她那个“不是”又是在说什么？
一切的疑问暂时都被秦若染撇下，她往老人那里走了几步，想去扶她，老人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事情不是那样的，”老人痛苦地说，“你是个好人，我求求你，把我女儿的腿还给她！钱我会还的，真的会还！就是、就是需要一些时间，虽然要慢一点，但我会想办法的。”
老人不停地哀求着，秦若染想让她起来她，她却抱住了秦若染的腿不放。
秦若染已经被这变故震惊了，刚刚还以为从方祁凌口中得知了真相，结果这位老人立即又出来反驳，那么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前骂了你我跟你道歉，你帮帮我女儿，就把腿还给她吧，求你了。”
老人的话语在秦若染耳边回想着，她的思路乱成了一团。
方祁凌说的话，老人的否定和哀求，真相到底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快告诉我！”
秦若染激动地抓着老人的肩膀，“你知道的吧？那就说给我听！”
她激烈的态度倒让老人安静了下来，秦若染催促道：“快说啊！”
“当时……”
“好了！”雉城川突然厉声呵斥，不论秦若染还是那位老人家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外面，这时看上去情绪非常糟糕，脸上阴云密布。他快速走到秦若染身边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要将她带走。
“我们回去再说。”他对秦若染说道。
秦若染已经完全没法跟人好好说话了，她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
眼看着马上就有可能得知，又怎么肯轻易放弃？
雉城川才刚刚抓住她，她就一把甩开了。
“不用你管！
”她没好气地说，转身望向那位老人。
没等她开口，雉城川已经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臂，强拉着她要将她带走。在他的大力之下，秦若染被拽着踉跄了好几步。
“你放手！”
她气恼地说，手上被抓住的地方传来肌肉拉扯的痛感，“我哪儿也不去！”
雉城川不管她，方祁凌在一边看着想过来帮秦若染的忙，但是想起刚刚的话题，他的脚就像被钉住了一样。
秦若染眼看着自己被越拖越远，干脆把心一横，两只手抓住了雉城川的手臂。雉城川微愣，接着秦若染就弯下了腰，对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咬她用上了狠劲，秦若染大概没想过用力咬的话会怎么样，她对咬合力没有概念。
雉城川痛得皱起了眉，动作一顿，但却抑制住了自己想甩开秦若染的念头，硬忍着承受住了这一口，手却依旧不肯放。
秦若染没感觉到他的放松，就又用力了点。
雉城川淡淡地说：“就算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我也不放。”
听了这话，秦若染的动作顿了一下。雉城川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抓得更紧了。
难道真的要咬掉他一块肉？她迟疑了一下，雉城川就将自己的手臂解放了出来。
他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手臂，低头对秦若染说：“走吧。”
话里隐约带着一丝恳求。
秦若染缓缓抬头，雉城川的希望在看见她的眼神的瞬间化作泡影。
秦若染非常坚决，完全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
“你非要这样？”她用冷酷的声音说，“如果你非要妨碍我，不让我知道真相，我就自杀！”
她冷静的外表下，藏着一丝压抑的疯狂。
雉城川被她的话震住，既因为害怕她做傻事，也因为她想要知道真相不出的决心。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觉到了秦若染的认真，对于她来说，现在没有比弄清楚事情经过更重要的了。
他一时怔在了那里，秦若染用力把自己的手往回扯，雉城川习惯性地攥紧了她。
“你放不放？”秦若染逼近了一点，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认真的，我真的干得出来。听起来可能很奇怪，但有时候我真的会这么想。死掉……也没什么不好的。”
雉城川的瞳孔骤然缩进，厉声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秦若染把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抬高，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雉城川无话可说，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之后，雉城川的手缓缓地松开了。
秦若染立即转身，这时那老人已经追了上来，走到她的面前，就又跪了下来。
她紧抱着秦若染的双腿，就像抱住了一把救命稻草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骂你，我只是想救我女儿，让她变回以前的样子。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她太可怜了，看着她那样我不如死了！”
秦若染想起老人给她看过的那幅画，心中不忍。
如果她的腿真的是这位老人的女儿的，那她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方祁凌之前对她说的话仿佛就在印证这一点，暂且不管他话里的真假，至少她跟这老人的女儿并不是毫无关系。相反，她恐怕还牵扯得很深。
老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着，秦若染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就对她说：“你先起来，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她的话给了老人希望，让她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跟她不同的是，雉城川和方祁凌听到这话，心立刻便揪了起来。
什么叫可以商量？
秦若染想怎么商量？
难道真要把腿还给别人？
方祁凌忍不了了，一个箭步冲到了她们的跟前，气恼地看着老人。
“我们那个时候说好了的！你现在又来闹什么？”
老人连连道歉，说：“是我女儿不懂事，她太草率了，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心只想给我治病。她现在肯定后悔了，求求你们，把腿还给她吧！”
方祁凌的脸都扭曲了，他本想将事情对秦若染隐瞒住，结果全都毁在了这个老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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