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雉珞勤一比，雉城川完全就是另一种情况。
他天天过来，买了一堆玩具塞满了病房——在秦维宇的抗议下，他现在总算收敛了一些。
不仅如此，还派了冷箐过来帮忙，秦维宇上下学的接送就是她在负责。
这就是关心程度的差别，秦若染隐约觉得雉珞勤对她的孩子没那么热诚，于是那干脆利落的捐献就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她想多了吗？
正考虑着这件事，冷箐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了——刚才她去买饭了。
冷箐把东西放下，发现秦若染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秦若染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冷箐一听就沉默了。
她把袋子里装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
“你没有多想，其实有个细节他没说。”
秦若染有些吃惊，就连在边上玩的两个孩子这时也朝她看了过去，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们做了一项交易，雉珞勤要求他用百分之十的股份交换这次的捐献，他同意了。”
“什么？”
秦若染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诧，喃喃地念着“百分之十”。她对雉氏集团的股权了解有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个小事。
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公司的决策……
“这交易真是大手笔！公司高层都轰动了吧。”
秦维宇顶着张稚嫩的脸，说出口的话却已经完全是“大人领域”的事情了，“这么一来爹地还剩多少股份？”
秦维宇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蹂躏已经呆掉的秦咘姒的脸。
秦咘姒的治疗背后竟然藏着这么一笔“生意”，想到雉城川对两个孩子的关心，秦若染的心不受控制地动摇起来。
他也许会是个好父亲……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他会做的很好。
秦若染想起了他的那个求婚，忽然觉得跟他结婚也不错，至少对孩子不错。
“妈咪。”
秦咘姒困惑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软绵绵的，“干爹怎么不来看我呢？”
轰的一声，秦若染心中的温情瞬间消散，就像一个火堆被大雨扑灭，她的心冷了下来。
她在想什么东西！
那份血书上写的内容在她眼前浮现，方祁凌是他害死的，雉城川本性就是这样，就算没有对叶晓静出过手，但他绝不是什么无害的人。
方祁凌是在怎样的绝望下写下那份血书，然后独自面对死亡的？
秦若染只要想象一下，就会濒临崩溃。她这些天一直在竭力忘记这件事，不然日子真的过不下去。
她告诉自己先别去想，先把秦咘姒照顾好，一件一件来，方祁凌的事以后再考虑。
像这样劝慰自己之后，她才撑了下来。
暂时不去想不代表着遗忘，秦若染把刚才的念头狠狠地甩了开去。她不能因为他有好的一面，就忘了他坏的部分。
“妈咪？”
秦咘姒见她没有回答，又喊了她一声，“是不是干爹不敢来？只要……只要干爹以后不那样，小姒可以原谅他的。”
秦咘姒说完有点不安地看着秦若染，似乎希望她也能原谅。
她说的是那天方祁凌对他们兄妹的绑架，他们从小就跟方祁凌熟，所以还是有些不舍得吧？只希望那件事是一个错误，只要改过来，那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玩。
秦维宇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疑惑地说：“说起来也没有来过电话。”他看向秦若染，眼中同样都是疑惑。
方祁凌的骨灰被秦若染带回去后，藏了起来，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两个孩子，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方祁凌的情况。
“他……”
秦若染有些出神，“他出差了，要去很久，事情比较多，所以没空打电话。”
秦维宇和秦咘姒点点头，一边的冷箐听了，苦笑了一声。
方祁凌跟他们三个人关系紧密，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不可能毫无痕迹。她有点感慨，问过秦若染没什么要帮忙的之后，就离开了。
“我们吃饭吧。”秦若染对两个孩子说。
离开医院的冷箐给雉城川打了个电话。
“有件事想汇报一下。”
“你说。”雉城川按下了免提，低头忙着什么。
“是关于方祁凌的。”
他的动作一顿，这个人都已经死了，名字却还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真是烦人。雉城川压抑着烦躁，听冷箐说了下去。
“秦咘姒和秦维宇问起了方祁凌，他们有些想他。”
雉城川的眉就皱了起来：“然后呢？”
“秦小姐就告诉他们，说他出差了。”
“还有什么？”雉城川冷着声音问，心情明显比之前差了。
“没有了。”
冷箐刚说完，他立刻挂断了电话。雉城川往后面一靠，椅子打了个旋，转了半圈。
他不在意她瞒着两个孩子，他在意的是秦若染这么说时她自己的想法。她是不是跟孩子一样想那个男人？
希望他是出差，而不愿意面对他已经死去的真相？
雉城川实在有点不舒服，恨不得方祁凌这个名字能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但是很显然，至少目前不可能。
烦躁地又转了半圈，他让自己冷静。
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她不想孩子受打击，他们太小了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恐怕承受不起那种失去的痛苦。
这是为了孩子好，不是因为她还在思念方祁凌……
这么劝着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信了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在上班之前，雉城川就去了医院，打算先看他们两眼再去工作。
他到的时候，就看见秦若染还在床上睡着，表情宁静，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香。不仅她在睡，就连两个孩子也没醒，他来早了。
雉城川正想坐下来等一等，就见秦咘姒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被她碰到的秦维宇也醒了过来。
他们发现他来了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张嘴想叫他，雉城川连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别吵到你们妈咪。”
秦咘姒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使劲摇头，一副“我不吵我听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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