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九将目光扫过韩顾初，他的眼睛就如同雄狮扫过自己的王国一般，眼神如火炬。韩顾初咽了咽口水，声音依旧如刚才一样不被不亢。
“十九爷想报仇，而我也想报仇。”
“那你又为何不去？”
“我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的对话十分简单，透着无趣。却也透着几分得道之人的偈语，但张十九看着韩顾初。
眼色到有几分释怀了。
韩顾初看着张十九说道：“我知道十九爷现在身体不是很好。这是师尊给我青云丹，服下后。足够稳住你身上的情况，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这药这么好，你为何不服。”张玄茹看着韩顾初递过来的药，挡在张十九前面说道。
谁知韩顾初苦涩一笑说道：“我就是服了这药，也不是楚柒的对手。”
几分钟后，一番交谈下来，张十九觉得这个韩顾初确实很有些意思，尤其和张十九的性情脾气很相近，有仇就报。绝不拖延。
但他依然不准备和他接触，只是接过丹药，应下了杀楚柒的条件。反正，他从昨天胖子的消息中，他也了解了楚柒就是民调局惨案的幕后黑手。他只是没料到一边的张玄茹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张玄茹看着前面的一跳，离开的韩顾初，轻声说道：“明年四月就是天师府选拔道门大蘸的日子。道门大蘸，天宗没了楚柒，他韩顾初就是你的对手。昨天在山上，看得出来。他留手了。十九哥，你不能小觑他。道门大蘸，人宗与天宗的斗法，才是最重的。要和天宗斗法，当然要了解一下天宗门人的真实情况，这次来龙门，碰上了道尊的弟子这不是最好的机会？”
张十九摇了摇头，心想：打得过就是打得过，哪有这些虚得晃的。斗法不比其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布置再多、资料准备再好。也是枉然。
他像张玄茹摇了兜里的两张机票，说道：“走吧，回沙海市会一会那个楚柒。”
……
沙海市
南方的龙门暖暖人间，北方的沙海市却下了雪。
黎明 沙海市郊外
楚柒走出雪垭向东面转没有多长距离，便看到一处孤伶伶的帐蓬，帐蓬表面涂着一种近似黑泥的涂料，看模样应该可以挡风遮寒，只是这里明显距离市里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的。
楚柒面无表情地从帐篷里拖出一大块肉干，又倒了两碗热水。
肉干里没有太多盐，嚼来虽然无味，但如果混着唾液久了，则会散发出一股粗励原始的香味，楚柒自从入了道门之后，便很少有机会接触这等东西，不由嚼的津津有味，根本抽不出空来说话。
从帐篷走出一个穿着厚厚防寒服的女人，
女人看了他一眼，目光惘然，甚至能感觉到有些慌乱，很明显，虽然她被楚柒叫到，但更本不知道楚柒要做什么。
宁缺忍着笑意，看了一眼手中的干肉，开始和这女人聊起天。
聊天是他很擅长的事，自幼能在那等险恶环境里生存下来，除了够狠够绝，更重要的特质便是讨好卖乖，君不见道门道门道尊，君不见十二掌门下和，就算是龙虎山的天师府也是对他讨厌不起来。
若不是他主动暴露身份，主动杀人。他现在依旧是道尊最得意的弟子。
没过多长时间，那位通文会沙海市负责人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开始和他热络地聊了起来，虽说措辞稍显怪异，但当聊天双方放缓语速，交流没有任何问题。
“老龙湖里面有好多鱼，各式各样的鱼。”
楚柒抓了一把干草，擦掉手上的血污，分开双臂比划道：“我父亲曾经见过这么长一条鱼，不过要说起好吃，每年十万大山祭祀祖巫的时候，族长会派勇士潜到湖下面去捞母蛋鱼，那种鱼才真真好吃。”
女人把手中的干肉搁到身旁，好奇问道：“母蛋鱼？”
“嗯，因为鱼子很大，所以我们叫母蛋鱼。”
楚柒伸出手指，又夸张地比画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来华国之后，吃过的好东西比以前多了，但要吃鱼可没那么方便。”
寒风夹着雪片击打着帐蓬，因为外面糊着的那种奇特涂料，发出沉闷的声音，楚柒想着先前一路看到的情况，有些不解，问道：“你们通文会，放任楚柒与孙胖子快活三年。苦修三年，知道犯了什么错误吗？”
女人摇头。
“斩草，为何不除根。”
他自幼便在十万大山内打猎，很清楚稍微的仁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威胁。
女人摇头说道：“民调局的背景不止华国大领导。钱旋和道尊有关系。”
楚柒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将帐篷等一众东西收拾好之后，二人向着不远处的一道雪坡走去。
此时雪停风静云已散，高远的黑色夜穹上缀着繁星无数，星光洒在原野山陵覆着的白雪上，竟映出了一种幽幽的蓝光。
“从十万大山到道门，这十多年我得出一个结论。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正确的。没有力量，就会像巫门一样，被赶到十万大山之中，怎么也出不来。”
楚柒呼吸着旷野中寒冽而清爽的空气，看着远处晨光下隐隐可见的枯树剪影，说道：“你知道我为何拉着你们和道门那群人对付民调局吗？”
女人久居安逸的环境，对于从十万大山出来的楚柒和他的想法完全不知，听他问话不由微微蹙起眉来，思忖片刻后说道：“难道不是因为毁了民调局巫门便可以重新行走于世间？或者你们想要离开十万大山那个荒凉的地方。”
“连绵无尽的十万大山，各式各样美丽的，雄壮的神龙山里有常青的森林，无数野兽生活在这里，这种地方哪里谈得上荒凉？”
楚柒看着她的侧脸，微笑说道：“巫门行走于世间、迎祖巫回归、离开荒凉的地方。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不是你们巫门的希望，担负着振兴巫门的重任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楚柒又笑道。
女人竟然无话，她实在想不出怎么去接楚柒的话茬，
楚柒说道：“刚才在帐蓬里，你看了我好些眼，当时你想说什么？”
楚柒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想提醒你，张十九与孙大道已经成了气候。他们想要重建民调局。对于你，还是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都不想看到那样的组织重现人间。我希望想黄沙镇那种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楚柒又笑了起来，稍一停顿后，看着她说道：“那我应该应该怎么做，才何故你们的立场上呢？才是你们想看到的？”
女人面无表情说道：“先杀了孙胖子。”
宁缺看着她不解问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不先杀更厉害的张十九呢”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说道：“也对，整个修行界都被这一家子人吓破了胆。不过是一个老头飞升、一个被废了道骨的男人重修剑术、一个和少年女鬼结了冥婚的小处男。你们呀，就是怂、没胆子。”
女人蹙眉沉默，盯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很奇怪的事物，眼神带着伤感与同情，说道：“你未曾见过的，不要轻易的发放阙词。人宗张家，能在人间屹立这么多年，自有他存在的道理。”
楚柒发现女人的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微微一怔。
很久之后，他用登山靴的靴底将一根枯枝踩进雪地里，平静说道：“往年你在通文会里静修，没有怎么经历世事，如今看到这么多丑陋的东西，看到了人间与道门的表现，难道你对人间依然持着敬慕之心？”
女人望向头顶的夜穹繁星，眨了眨眼，聚焦艰难的眼神有些飘忽，从而显得有些惘然，良之后轻声说道：“就算不敬上天，总还要敬人间。”
楚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摇头说道：“敬畏这种事情，真没有什么意思。”
女人回头望向他，很认真地说道：“你来自巫门，那总该对祖巫有敬畏吧。”
楚柒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从未敬畏过。”
飞雪寒日里说巫门，听取风声一片。
女人静静看着他，说道：“你就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家乡考虑过，”
楚柒回头看着已经是一片狼藉的雪地，想着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摇头说道：“这些事，你得去问栖蓝。她一直都想做巫门的大家长。”
由于二人起得极早。
满天繁星还占据着苍穹，星光落在原野覆着的白雪上，将夜晚耀的黎明，雪后的空气又极纯净，所以视线毫无阻碍，远远可以看到一大片一大片树林。
整个世界被雪覆盖，落雪也修饰了人间，人间有雪敷面，也不知有多少肮脏被掩盖。
就在这时候，从南面飘来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阴云，占据了头顶的所有天空，满天星光被遮在其后，无法再漏下一丝，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走，回市里。有人还等着你呢。”女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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