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将要歇下,小桃迟迟不肯退下,沈月仪见她满脸忧心忡忡似有烦心事,于是好心地问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竟然敢惹到我们家宝贝小桃?”
乍然听见沈月仪的取笑后,小桃羞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她手足无措地抬起头来张望两眼,嘴上矢口否认道:“小姐如今可是厉王府的正妃,我是你的陪嫁丫头,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欺负我?所以小姐日后还是不要取笑小桃,否则的话我就……”
“你就如何?”沈月仪不甘示弱地继续追问道,完全就没有将小桃前面说过的话给放到心里去。
小桃显然是被沈月仪气到了,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就像是打成死结的毛线团,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一般。
“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小桃你可真是越来越有脾气了。”沈月仪伸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死结,却发觉全是徒劳,“你待会儿去厨房帮我准备些东西,百合、莲子、银耳以及少许冰糖,我明早有用。”
沈月仪既然都这么说了,显然是在给她台阶下。小桃点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就悉心地服侍她歇下。
大清早地沈月仪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带着小桃跑去厨房捣鼓起来。下人们看到王妃都亲自跑来了,一时间都觉得惊疑万分。
由于厨房里人多口杂,也不知道是谁把沈月仪来厨房做饭的消息走漏出去了,孟长月便派贴身婢女前来查探虚实。
小丫头一进厨房,整个人气势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下来视察。而厨房的人见她是孟长月身边的宠信,虽有怨言却也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勾着脑袋默默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我好像见过你。”沈月仪注意到那个丫头的目光总是瞟向自己这边,于是就走到她身边去,笑眯眯地跟她攀谈起来。
看到沈月仪靠近自己,小丫头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她强自稳了稳心神,对沈月仪行了一个不太规范的礼仪:“我是侧妃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露珠,昨儿确实有跟王妃照过面的。”
沈月仪了然地点点头,并且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老远就看到她贼眉鼠眼,眉宇间暗含着阴戾之气,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善于搬弄是非的人。
“不知露珠姑娘来此所为何事?”沈月仪暗暗打量了她一番,长得算是清秀,可惜却跟了孟长月那般歹毒的主子。
露珠却支支吾吾地回不上来话,眼神一直闪躲着,生怕被沈月仪发现一丝端倪。她垂头暗暗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的说辞:“侧妃娘娘知道要王妃亲自下厨,就特意派奴婢过来指导一二的。”
“想必露珠姑娘的厨艺十分了得,所以侧妃妹妹才会专程让你过来,指导本宫该如何下厨的。”沈月仪知道露珠在说谎,她从进了厨房以后,就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偷偷观察着沈月仪的一举一动。
估计是没想到会被沈月仪发现,这才慌不择路地随口胡诌。不过现在也没心思去戳穿露珠,马上就是早膳时间,再这么耽搁下去的话怕是一番心思都要付之东流了。
所以沈月仪从头到尾都装作是全然不知的模样,变着法地使唤露珠。露珠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任劳任怨地听候沈月仪的差遣。
一切食材都准备就绪,就等着水烧开以后下锅。因为沈月仪的灶火是单独开的,所以周围就只有她们三个人在忙活。
眼看着水即将沸腾,沈月仪便将泡好的银耳捞起来,随时准备下锅煮。露珠却在此时忽然撒腿奔向沈月仪,人都还没挨着她就不停地啊啊大叫起来。
沈月仪当时也来不及多想,捧着一把银耳在原地旋了个圈,险险地躲过了露珠。而露珠眼见着沈月仪躲开了,整张脸顿时变得花容失色,先前装出来的恐惧亦是成真。
其他正在干活的人都被露珠惊恐的尖叫声吸引住了,纷纷侧目看过来。然而当他们看见时,现场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只见露珠越过沈月仪,直直地扑向了沸腾中的锅灶。众人都面露难色,直觉露珠怕是难免要被烫毁容,谁知她身旁的沈月仪却凭空腾出一只手来,堪堪地拎住她的衣领。
不过露珠的双手还是未能幸免,两只青葱般的手径直地插进了锅中。因为她还以为自己的脸会扑进锅中,所以本能地就伸出双手撑在前边,期望着不会毁容。
厨房里萦绕着杀猪般的尖叫声,连沈月仪听了都忍不住感到肉疼。她在众人惊诧地注目下,缓缓松开露珠的衣领,同时先发制人地开口说道:“你为何会如此不小心?”
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沈月仪也尽力救她了,再加上她先开口解释,所以看戏的人就理所应当地以为,是露珠一不小心才会烫着自己的。
露珠打着冷颤,双眼空洞地望着已经肿成猪蹄的双手,止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至于别人现在都是怎么看她的,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沈月仪低头看了看一地的银耳,再瞅瞅哭得不成样子的露珠,终是忍不住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她扭头对其余人吩咐道:“毕竟她也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下去让府中的大夫过来为她瞧瞧吧。”
小桃适时地上前扶住沈月仪的胳膊,将她带离了乌烟瘴气的厨房。里边人都已经手忙脚乱成了一团,而沈月仪此时此刻也没有心情再去做百合莲子浆了,那是她精心准备用来讨好太后的礼物。
“小姐当真就这么算了?”刚离开厨房不远,小桃就忍不住低声开口询问道。说着她还回过头去,远远地看了眼高大的厨房。
沈月仪点头不语,她难不成要把这件事情给彻底闹大吗?本来方瑾泽就不怎么地待见她,所以她才会转而求其次,费尽心思地打上了太后的主意。
若是真的把事情给闹大了,说不定方瑾泽就会借机责难她,到时候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更不容易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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