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低沉:“大哥,四妹姐和我一起来看你了。”他的话语试探性极强,显然害怕魏武会拒绝,毕竟当初他曾经咬牙切齿地宣布,再也不要见到四妹。
也许是时间沉淀了魏武的愤怒,他的反应平常,似乎就像昨天刚见过他们一样,现在不过是再见而已。只不过军营里管制严密,两人没有人引领是不可能进来的。所以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叫士兵来带你们进来。”
三人等在入口上。四妹的表情明显地有些忐忑,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那么怕魏武。可是当他松口请她帮忙查找林冉冉的时候,她那尘封冰冻的心,居然就奇迹般地暖和了过来。她现在无比地确定,其实她一直都期望见到他。就算内心怕得很,她还是很期望。
三个人中,还有一个好久没有出现的人,那就是大强,他曾经在当年闻鸣“死去”后,到过那时候冉冉住的地方,想寻找什么。当时因为冉冉母亲也去世了,他还派小弟们带了一把白菊献在冉冉母亲的灵前。当时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事实上,当时的大强正在当地很有名望的黑社会老大程俊飞手下做事。程俊飞是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黑老大,可惜他洗洗白了,但道上的事有时候事出有因的话,他也会偶尔出面。
闻鸣的葬礼上程俊飞和大强都出席了。
其实两人都为闻鸣所用,又或者说,当初闻鸣能在那场事故中全身而退,还得力于程俊飞的暗中相助,大强就更不用提了,表面上和闻鸣有过节,事实上一直在帮闻鸣做事。当时闻鸣脱险,他可是冒险出手帮了他,那些人要害闻鸣的消息,就是他给闻鸣的。
说起大强和闻鸣的关系,其实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两人还在孤儿院有过过节。不过产生过节的原因是四妹。
四妹是大强的亲妹妹。两兄妹家庭发生变故才进了孤儿院。四妹喜欢闻鸣,可闻鸣一直不接受。所以大强气不过,才和闻鸣在孤儿院的时候打了狠狠的一架,他脸上的疤,就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推倒了地下室的油灯,烧起来了,不小心烧伤的。
闻鸣和大强的感情很复杂,在面对四妹的问题上,他一天不接受四妹,大强就觉得他是仇人。可反之如果闻鸣出了事,大强是一定觉得他是自己人,那一定要帮的。总之大强对闻鸣的感情很纠结。
这次大强死活要跟着妹妹来,也是要找闻鸣,就是现在的魏武找个说法的。魏武只要不结婚,四妹就一天不死心,那么大的姑娘了,就死活剩着等他,他看不下去了。他在世界上也就四妹这么一个亲妹妹了。他不护着谁护着?
四妹拗不过哥哥,只好带了他来,不过在士兵们把三人带进军营里时,她警告哥哥:“你就在帐篷外面等着,没我的话不准进来!”她有些担心如果两人再打起来来了,大家都难看。
大强有些悻悻。他这个妹妹,他还是奇怪地有些畏惧情绪的。他嘟哝了几句,不进就不进,谁稀罕之类的话,还真站在了帐篷外。
四妹跟在墨子身后,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帐篷。
魏武迎着光坐着,英俊的脸上双眼微微闭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就算变了一张脸,他过去的动作和姿态还在,那懒洋洋地伸长了腿的样子,包括脸上的慵懒表情,让四妹的心没来由地跳得不规则起来。
四年多了,他一直不松口,不再见他的狠话像是个魔咒,她真的不敢见。不敢她是真的忘不了他。就算她赶走她的时候如同弃之如敝履,可是他随便钩钩手指头,她就有朝着他飞奔而来的冲动。
爱得多的那个,终究是最终做出让步的人。四妹在心里认命了。
魏武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很随意,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多年前听到林冉冉嫁给了魏文的消息后,那个发狂摧毁了整个房间的人不是他。就像他从来没咬牙切齿近乎嘶吼地对她说过让她滚的话。
四妹有些愣神。他则不动声色地招呼他们:“坐。”
墨子一直在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他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魏武发飙,他就赶紧出来挡着。四妹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连他都看不下去了,他在不惹恼大哥的前提下,无论如何是要帮四妹姐一把的。
两人各自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魏武没说什么,就用眼睛梭了墨子一眼。
墨子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问他,他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赶紧接过话头:“大哥,你说的那位叫做莫雨樱的老师,我查了一下她的生活情况。她是两年前来这里的,具体来之前在哪里,却是完全查不到。她在这边的社会关系也很简单,就和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家长有些接触。还有据她住的房子里那位看门老爷爷说,她和外界的接触也不多,就是经常有些邮寄包裹而已。
我们分析了一下那老爷爷帮她接收的包裹记录,其中省城的一个地址是经常使用的,寄包裹的人叫木辛,包裹的地址我们查了一下,却是个不存在的街道号,很是有些蹊跷。这个地址和叫木辛这个人,几乎会一个月里寄好多次包裹,有时候会一周每天都收得到。
看来,这个木辛和莫雨樱的关系,非比寻常。”
墨子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其他的还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他投了个眼神给四妹,让她接着往下说。
四妹领会了,可在魏武面前说话,她刚开始紧张得有些磕磕绊绊的,完全没了大律师的风采,不过还好,后面她终于平静了下来,说得利落多了:“至于…莫雨樱这…这对母子,从M城里的户籍来看,那个户籍已经存在了很多年,那户人家在五年前出了车祸,男主人车祸去世了。有消息说家中的男孩子也没了。可实际上户籍登记上男户主的确是在事发后被注销了户籍,可奇怪的是,传说也去世了的男孩子,户籍却是依然还在。他们的户籍所在地的那个街道,曾经经历了拆迁,所以住户们现在住得很分散,好多住户都失去了联系地址和联系方法,我们找到一位住在附近的老大爷,他见过这家人,只是记不清那男孩子是不是还活着了。”
她顿了顿,看到魏武面无表情,甚至还微微闭上了眼睛,于是放心地往下说:“我们拿出了现在莫雨樱的照片给他辨认,老大爷一眼就认出了是莫雨樱本人。至于莫雨樱的孩子的照片,我们也给他了,他却说完全没印象,说记不得了,然后有否定说是有几分像。
照当地的公安干警的说法,这个莫雨樱的确应该只是长得像林冉冉而已。”四妹结束了她的陈词。
魏武微微睁开了眼,看着两人,难得地和颜瑞色:“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两个了。”
墨子和四妹都有些吃惊,要知道,过去的魏武很少这么和他们说话。
魏武说完这些,面无表情地又闭上了眼睛。墨子和四妹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有些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的无措感。
倒是墨子见好就收:“大哥,那我们先走了。”
就算对四妹姐还没消气,那好歹也看在他们跑了那么远的路的份上,对四妹姐好点呀。墨子心里都有些埋怨魏武。虽然他也觉得四妹纯属想见魏武,本来可以电话里说的事情,非要跑来当面说!这种做法有些多此一举。
墨子边叹息边埋怨地往帐篷外走。身后传来了魏文的声音,倒是让两人一怔。回过了头。
“四妹,风湿药是不是没吃了?看你走路有只脚都有些不对。”魏武闲闲地评论。
四妹却是眼圈都红了,声音激动:“没,我一直吃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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