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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妫珑妫珑秦政 > 阳滋(二)
 
我抵达咸阳时听闻扶苏死讯,我悲痛欲绝。朝中传来指鹿为马的闹剧,我才察觉事情非我能掌控。虽然我仍是皇上的亲姐姐,可是没有力量。

扶苏是自杀的,也是我的促成。我大病一场,李由来亲自看我。见他来了,我面色不善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由是来看望公主身体如何。”我哭了,李由总是给了我无尽的包容。而我却还处处伤他的心。一时,我和他关系转圜。

下人告诉我十二公子在集市斩首,接着六公子被杀。我大为震惊。立即找赵高。他说:“他对皇上不敬,臣不过致法。”

“公主若是无事就回吧。”

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余下的几日接连传来死讯。我满是懊恼与自责。整日在府中不出门。李由来面见我的时候,我羞愧万分自觉无脸见他。待传话的侍人说:“李将军说有要事说与公主。”

我这才许他进来,“阳滋,我三日后要去战场了。待我这次回来,我带你走可好?”

“去何处?”

“一个安宁之处。”

我同李由说好,他从三川归来。我们隐世,过只有我们二人的生活。我既不能守护亥弟,也守不了大秦。而李由更愿守住我。我猜他是担心我的安危,可皇上是我一母弟弟不会对我如何。

李由出征不久,皇上下命捉拿李斯、冯去疾。他们二人被关押,受到严刑拷打,赵高想的是给他们扣上谋反的罪名。

我立马入宫,拜见皇上。亥弟见我,便带着埋怨说:“阿姊为何许久不入宫见朕?”

“臣身体一直不适,所以未入宫。皇上,臣为两位丞相而来。李斯、冯去疾二人为大秦忠心耿耿一片赤诚,绝无谋反的可能。臣愿担保。”

“王姐,难道不知李斯、冯去疾已经承认谋反罪名?既是认罪,按律当斩。”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冯去疾可是母亲的义兄啊。若是皇上有心惩处,也能否看着母亲的面子上绕饶过这两位为大秦操劳的老臣一死?”

“朕按照大秦律法办事,公正合理,要是因为私情轻罚才会让天下人议论朕处事不公。王姐许久不来,一来便是说些朕不爱听的。”

我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前朝的两位功勋,要是让父王知晓,父王也会死不瞑目的。咸阳封锁的消息,在外征战的冯氏人与李氏子弟都不知晓此事。

我救不了李家人,心中沉闷。身体不如从前,整日盼着李由回来,但又担心他知晓其父死讯悲痛万分。

亥弟听信谗言,遣人去三川郡调查李由是否与叛军有所勾结。

我连忙入宫,见亥弟。对着殿上英气风发的少年,我说道:“亥弟,李由不会勾结叛军。”亥弟抬头问道:“王姐为何知晓?李斯作乱,李由是其长子自然有所参与。”

“亥弟。”

赵高打断我说道:“公主应该称呼陛下为皇上。”

“皇上,李由是驸马,怎会作乱?”赵高说道:“公主是忘了多年以前早就与李由和离。”亥弟点头。我说道:“可是王姐又想复婚。”

亥弟蹙眉像极了父亲,他冷言道:“王姐任性。”

我看向赵高说道:“听闻赵大人将杨将军打入牢狱,不知所谓何事!”

“杨端和为奸匿逆屡次求情,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身为带军武将,却忠奸不分。大王恩德许其告老,可杨端和结党营私,不知对皇上感恩。”

“结党营私这罪名除了赵大人,谁能称得上?”

“住口!”

我并未想到叫我住口的并不是赵高,而是我的亥弟。亥弟起身离去,我再三入宫面见亥弟不得。那日,我身着金缕衣,头戴凤钗入咸阳宫。听侍人说王明与陈宗正正在里面。这二人正是派去三川调查李由的大臣。

我走入大殿,听见二人奏曰:“臣奉诏至关东,查三川郡守李由并无通寇之事。雍丘一战,为国捐躯,忠烈可嘉。”

“公主!”

洛秋姑姑扶住了我,我看着宝座上的亥弟,我觉得违背母亲的意愿是真的错了。李由身先士卒,拼命死守。激战到第四天中午,左臂中箭,血流如注。他拔出箭头,包扎好伤口,继续指挥作战。下午城破,李由率秦军巷战。杀到城西门身边只剩下十几个贴身护卫。最终为楚军主帅之一的刘邦部下曹参斩杀。

李由死后,叛军将士见他血染战衣,仍手握长矛,怒目圆瞪,为之哭泣。

他的尸首被送去上蔡安葬。我未护住李家,到底也是没面目去见他的。

秋冬,我去宫中看望亥弟。他遣散侍人,问道:“姊可后悔拥立胡亥?”我一愣,随即摇头。他又问:“姊可怨恨胡亥查办李家?”

我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亥弟说道:“前朝之事,多有依仗丞相。胡亥护不了王兄,也护不了李家。母亲在胡亥少年去世,只有阿姊照拂寡人。还望阿姊不要怪胡亥。”

胡亥走到我面前,抱住我的腰身。看着他与母亲相似的面庞,我说道:“阿姊一定护亥弟周全。大秦江山不许外人指点。”

我暗中联系蒙毅,到赵高下朝回府的路上将他斩杀。无奈事情败露,赵国先杀蒙毅,而后杀我。当赵高说道:“四公主阴嫚要杀朝中肱骨之臣,胆大包天,罪大恶极。以后谁还敢为陛下效命。”

当赵高要提议我应当诛灭,朝中竟然无人反对。

我被关押在天牢,等待第二日行刑。却见来了一个内侍,见他身形我便知是亥儿。

“姊。”胡亥抱着我哭,我笑着说道:“已经娶妻的人了。”胡亥抬头看我说道:“阿姊,胡亥不愿你走。”

我未理会他说离别之语,而是交代之后如何处理朝中大臣,如何处置赵高。胡亥最后说道:“李由葬在咸阳远郊,姊日后也会同葬。”

我笑了笑这是我最后心愿。

奔赴刑场那一日,我在百姓之中见到一位容貌不凡的女子。我一愣喃喃道:“母亲。”

那女子对我一笑。若她是母亲,怎会不救我。怎会如此淡然。

我低头,听见监官下命。再见人世。

李由,我想下辈子做一个心里只有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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