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必定地挑个身份足够尊贵的,这才能彰显万岁爷对定安王府的看重,这才能堵住那起子汉人的嘴,”颜伯珠一边道,一边顿了顿,然后忽然道,“康乐公主多大了?”
“启禀相爷,康乐公主过年就二十了,的确是该许配人家了,”师爷一愣,一边忙得道,“可是相爷,康乐公主身份贵重,乃是万岁爷最爱的公主,又是万岁爷唯一的嫡亲公主,更是太子殿下的唯一亲妹,不管是万岁爷还是太子殿下都断断不会让康乐宫主下嫁给定安王府做世子妃,而且还是个病秧子。”
“可若是万岁爷和太子殿下当真舍得让康乐公主下嫁到定安王府的话,这消息一传出,世人该怎么看咱们大原皇室?又会怎么看太子殿下?”颜伯珠缓声道,“他们会觉得咱们原族人诚意十足,会觉得万岁爷和太子殿下为了天下安危不顾一己之身,能在太子殿下身上看到希望,到时候只怕连不少叛军都要放下刀枪,乖乖归顺了。”
那师爷却兀自眉头紧皱:“可是相爷,康乐公主毕竟是万岁爷最疼爱的公主,以至于万岁爷都舍不得让公主早早出嫁,万岁爷爱女至此,又怎么会愿意让公主嫁给个病秧子呢?”
“万岁爷舍不得的东西多了,舍不得绞杀定安王府,舍不得屠戮汉人,既是舍不得这些,那必然就得舍得些别的了,”颜伯珠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万岁爷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师爷兀自踟蹰:“可若是万岁爷就是装糊涂?”
“万岁爷不会糊涂,每天全国各地的战报都流水似的涌入京师,他怎么可能糊涂?”颜伯珠摇摇头,“再说了,即便他糊涂,咱们也有的是法子叫醒他。”
……
是夜。
宫中。
十一月初的京师,已经是天寒地冻了,换在往年,京师已经是银装素裹了,可是今年的初雪却是姗姗来迟,如今都入了十一月了,成天阴着天,可是却迟迟不见落雪。
穆江吟素面朝天,独坐窗前,随意地披了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一头柔发披散下来,直到腿弯,她腿上放着个针线筐,从来都是最千尊万贵的嫡长公主,此时此刻,却一针一线地做着绣活儿,一针一线有板有眼,很是认真娴熟。
每到晚上,她都会做会子女红,这是穆江吟保持了十年的习惯,从差强人意到栩栩如生,穆江吟整整练了十年,不知道练废了多少丝线绫罗,也不知扎破了多少回手指,总算是自己能满意了,从去年起,穆江吟做的绣活儿不再丢弃了,而是偷偷摸摸地攒了起来。
今儿,穆江吟绣的是《霸王别姬》,这图案从前没人绣过,所以没有现成的绣样,穆江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画了绣样,然后一针一线照着绣,因为之前没绣过,生怕出了岔子,穆江吟绣得很认真,连着绣了一个月,这才绣出了霸王来,至于虞姬,估计还得再等一个月。
“公主,您不能一味儿这么熬夜做绣活儿啊,仔细伤眼睛,”婢女坠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雪蛤炖燕窝上来,瞧着穆江吟一味儿低着头做针线,眉头都拧成八字了,“公主,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您想要什么花样花色,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何苦自己亲手做针线?要是被万岁爷知道了,不知得多心疼呢!”
“就是不想让父皇知道,我这才私底下偷偷摸摸地做,”穆江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伸手从坠儿手里接过了汤碗,一边还不忘警醒几句,“你这丫头舀水敢说出去,看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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