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气,强行起飞,怕是生命会有危险。
何从敛了敛神色,硬着头皮道:“傅总,天气太糟糕了,航空管制,塔台不会放行的!”
说话间,他小心翼翼的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眉间微微蹙了起来,而后觉得烦躁,他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
男人的神色没有什么起伏,可不知为何,何从却从他那双凉薄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和懊悔。
他忽然想到西蒙和沈韵是相熟的,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他试探着问:“傅总,是不是沈小姐…”
男人未语!
而后,他重重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缭绕,神色极其凝重。
那天在机场,说完那些重话后没多久傅立渊就后悔了。
可自尊和骄傲使然,他没有办法立刻追过去。
想着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也好,他便全心全意投入了集团的改革中。
可今天下午,在和西蒙通电话聊合作时,西蒙突然提到沈韵家里老人出事了,傅立渊当时心里一沉,便有了不好的感觉。
后来,在他的追问下,得知沈韵奶奶出事时间,正是沈韵急急离开的那几天,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此刻想来,他仍是懊悔极了!
那个时候她该多难受啊,可自己非但没有去帮她,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而,自知道沈韵家里事情的那刻起,不知为何,傅立渊心里总是有着隐隐不安,此刻被困在这滂沱大雨中,他心中的不安忽然更甚。
天空忽然劈下一道闪电,傅立渊心脏莫名抽搐了一下。
情绪作祟,他夹着烟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而后他沉着声音道:“你去想办法,今天必须飞!”
“傅总…”
何从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傅立渊这样的人,一向做事情是最稳妥的,可此刻他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根本不计后果。
何从刚想多问几句,车后面,一阵电话铃声剪断了他的话。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傅立渊瞥到的时候,心里的不安突然便更厉害了,隐隐约约像是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他快速摁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安静,接着有微弱的声音传来“…救…救…救命,救…救…救救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过于熟悉,男人感觉周身的神经一下子绷的紧紧的,蹭的一下坐直了身体,他眉头皱的极紧,“沈韵,你在哪里?”
“…救…救,对…不起…”
像是生命在极速流逝,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傅立渊只能听到电话那头雨滴噼里啪啦砸在金属上的声音。
轰隆隆不远处突然一道响雷,男人双眼泛红,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心脏更是揪的紧紧的。
“傅…傅总,沈小姐是不是出事了?”何从见傅立渊情绪不对,一脚刹车停下了车。
黑色迈巴赫不再疾驰,雨滴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一点一滴砸在男人的心头,看着手上依然通畅,但没有一点声音的通话,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强行镇定,他厉声道:“联系通讯公司的技术人员,快…”
————
一个月后,云城郊区医院。
耳边有清脆的鸟叫声传来,冬日稀薄的阳光自落地窗户照了进来,洒在了沈韵脸上。
“唔…”许是光感太强,病床上,沈韵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而后想要抬起手,挡住那照的她无法安眠的阳光。
可她刚刚动了动,便感觉到浑身一阵阵的疼,胳膊更是脱力一般,抬也抬不起来。
“沈小姐,您醒啦?”
耳边,一阵聒噪的男声传来,鼻间有淡淡的茉莉花清新,沈韵自睡梦中慢慢醒了过来。
她迷糊的睁开眼睛,眼前飘飘忽忽是一片淡淡的绿色。
她的大脑仍是不太清醒,只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很多梦,可乍一醒来,梦里的东西、梦里的人快速流窜,很快消失。
四周的一切过于不真切,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恍惚的摇了摇头,视线飘忽很久,才发现病床前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面型清隽,看见她似乎很激动,“天哪,沈小姐,您真的醒了!”
说完,他一边大喊着“医生”,一边举着手机跑了出去。
那人来的迅速,去的也迅速,沈韵恍恍惚惚反应不过来,只以为自己还在梦境。
病床正对着落地窗户。
她侧目望去,窗外,树叶凋零,有飘雪稀稀落下,雪花飞舞,轻盈旋转,猛然刮了一阵风,枯枝落叶被风卷走,雪片更是柳絮一般随风轻飘。
沈韵意识迷糊,只觉得自己好似也是一片雪,轻飘飘、轻飘飘…不知身处何处,不知要去哪里…
“姜大夫,你快看,沈小姐真的醒了!天呐,我太感动了…”
就在沈韵神情迷糊,双眼迷茫的时候,那个聒噪的男人又回来了,在他旁边还有一位穿白大褂、身形偏瘦,鼻梁挂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许是医生本就能给人安全感,又许是姜达西面相过于温和和彬彬有礼,沈韵迟疑了一下,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嘶哑,“你是谁呀?”
姜达西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有不好的感觉泛出,随后,他长腿一迈,越过身边聒噪的何从,几步到了沈韵身边。
小姑娘躺着,脸色苍白,那双原本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失去了光彩,此刻看着迷茫、黯淡又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姜达西脑中一个念头冒出来,他皱着眉头,温和的声音带着些急躁,“给傅立渊打电话!”
何从罕见姜达西这么严肃,他忙不迭停止了自己的喋喋不休,使劲点了点头,急急道:“打过了!”
姜达西点了下头,而后走到沈韵身边对她做了一些检查,可越检查心里的感觉越不好,女孩的反应,无一不印证着他的猜想。
“医生,我怎么了?我在哪里?”沈韵的声音忽又响起,嘶哑带着藏不住的慌张。
“沈小姐,你在医院啊,一个月前…”
“何助理!”
何从见沈韵搭话,忙不迭的回答,但姜达西直接制止了他。
何从满脸疑惑,抬头看去,姜达西面色凝重的摁了床头呼叫器,喊来了护士和助理医师。
“姜大夫,沈小姐她…”茫茫然,从姜达西的神情,何从好像明白了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病房门口,护士医师推着移动病床鱼贯而入。
他们在姜达西的指导下,将沈韵移到了移动病床上,而后一个个神情严肃的护着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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