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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罗望舒周焰 > 70 如鹿切慕溪水(全文完)
 
十二月第一场雪中的恸哭,以及遍布整个潘多拉港的巨大屏幕,大概会成为许多人终生难忘的记忆。

新年一月份,母星政府与伽马星政府会面,伽玛星政府宣布休战。

三月份,联合政府正式与上帝之眼签署和平协议。

六月份,上帝之眼在母星,伽马星,人马星,包括白星以及其他小群星上建立分部。

七月份,上帝之眼与各个地域政府达成共识,签署合作协议。

又一年十二月份,联合政府正式接纳上帝之眼,成立单独的权利监督部门机构。

世界在飞快地变化。

从叶芸正式揭发白星计划到这一步,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但在这之前的,是长达二十年的铺垫。

历史没有意外。

有些人被拯救了,有些人被淹没了。*

镜头调转,联合政府与上帝之眼签署协议,并再次宣读人权宣言的当天——

叶芸在离开上帝之眼时毫无预兆地失去意识,从楼梯上滚下,被紧急送往医疗基地。

与她错身而过的纪白,忽然从病房跑出去。他跑到阳光下,公园草坪上,用一把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同一天,周焰的亚父从自己房间的阳台跳下,毫不犹豫。雪白的窗帘翻飞,书桌的信笺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罗望舒和罗奠山停下一切工作,前往医疗基地;周焰离开西区分部,飞向雪龙港;冰糖第一时奔赴公园,代表上帝之眼,收敛纪白。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七个小时。医师终于从里面出来,对罗家三人摘下手套。

“叶女士曾长期使用腺体药物,半年前开始停用,这是导致的问题所在。”

罗望舒面色苍白:“OmegaA+?”

医师点头:“这款药被禁止继续研制,就是因为它对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它能激活腺体,可一旦停用,腺体会很快衰弱。”

“可是她切掉了40%的腺体,她需要那个!”罗靳星说。

“是的。”医师目光中流露出敬重,“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但任何东西都是有极限的,尤其对人类的身体来说。”

“如果停止OmegaA+,她以后会怎么样?”罗奠山问。

“请做好最坏的打算。”医师重新戴上手套,没有正面回答。

医师走后,罗望舒拽住罗奠山:“我去找研究所的人。二十年了,医学科技在进步……那么早就有OmegaA+,现在一定能有解决办法,对不对?”

罗奠山回答他以沉默,罗靳星则坐在一旁,双手深深插入发中。

门开了,身上缠绕着许多医疗软管与输液管的叶芸被推出,直进入特殊重要病房。十二小时内,就算是家属也不能访问。隔着单向玻璃,他们谁也没走。十二小时后,家属被允许探望,但每次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叶芸像若有所感似的,在罗望舒进门时,缓缓恢复了意志,睁开眼睛。

罗望舒站在门口,闻到房间里很淡的信息素气息——属于叶芸的气息。但那非常淡的一缕气息,很快被罗靳星与罗奠山释放的信息素给盖住了。叶芸抬起眼皮,带着呼吸机冲他们笑了笑,伸出手来。

罗奠山握住她的手,注目着他,罗靳星也深呼吸坐到她身边。叶芸却再次抬手,指尖虚弱地冲着罗望舒,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罗望舒站在门口,好几秒的沉默才走向她。他对她太陌生,又太想靠近。

他不断地靠近,直到最后几步,罗望舒终于握住了她的指尖,一瞬间有点受不了。他别过脸去,却听到叶芸虚弱地在说话,听不真切。

罗望舒弯下腰,凑近她。但听叶芸轻声说的是:对不起。

罗望舒再也忍不住,握着叶芸的手缓缓趴在床上,久久难以抬头。窗外的云散开,光挤进百叶窗,散落在罗望舒柔软的发顶。

傍晚时分,叶芸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她断断续续小憩了几次,晚上精神状态不错。

又一次探望时间结束后,罗望舒先起身,对罗奠山与罗靳星低声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见他表情凝重,精神也不怎么好,罗靳星很担心弟弟的状态。又他说要到雪龙港去,顿时蹙眉。

现在这个季节,雪龙港生冷,干硬,像一块结了冰的铁,风中寒气像砭进人骨子里。是什么让他要离开温暖,平和,以及刚重聚的母亲,非要到雪龙港去?

“让他去。”叶芸从床上撑起身,“是周焰。”

罗望舒意外地看向她。

叶芸轻笑:“妈妈什么都知道。”

她就一句话,罗望舒动了动唇,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了。

他转身离开,将温暖平后留在身后,投入到生冷的风里去。

天刚刚发青时,罗望舒到了雪龙港。

城市几天前才下过雪,现在已经消融许多。灰色的,生冷的雪堆在道路两旁,被打湿的柏油路呈现深灰状态,让他想起一首叫做“青色水门汀”的诗。整个城区像块乌黑的冰,折射着青黑天空下的浑浊光线。空气变成固态,人好像从冰封中在朝外张望。

或许是心情作祟,他感受到的都是腌臜的,生冷的,不近人情的……在罗望舒见到周焰前这十分钟,这个地方陌生极了。

罗望舒看到周焰从转角走向他,像开辟一块生冷乌黑的冰,他经过的地方都融化,空气重新流转。周焰来到他面前,台阶下,在雪地上蹭掉靴角的泥土,漆黑的瞳仁里满盛他。

罗望舒与他对视着,呵出一团白气,倾斜身体抱住他,感觉自己被解冻了。

台阶很高,周焰买在罗望舒怀里,没有动。罗望舒将他抱得更紧,恨不能张开羽翼将他整个包裹起来。这一刻,周焰不是那个在无数屏幕上发光的男人,他变回十几年前被大雨淋湿了眼睛的少年。

“没事的,没事的。”罗望舒亲吻他的发顶,捂暖他的双耳。

“嗯。”周焰在罗望舒腰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开,“叶女士情况怎么样?”

“很复杂,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罗望舒目光黯了一下,与周焰并肩走着,“你父亲……”

周焰的父亲比他更早到亚父家中,有一段时间的情绪崩溃,周焰赶到后冷静下来了。中午宪兵和律师都来过,上帝之眼的人也来过,他们走后,周焰的父亲很疲惫,就躺在他亚父的那间房里。

周焰出门前,他在那间房里睡着了。

周焰亚父的房间出乎罗望舒的意料,看上去十分简单,却整洁明亮,似乎比外面的世界还更明亮。床上趴伏着一个人影,盖着薄薄被,他成了整个房间里最灰沉的色调。罗望舒知道,那就是周焰的Beta父亲。只看了一个侧影,罗望舒就感到难受。

罗望舒转头看向周焰,周焰却示意他没事,只要轻声些就好。罗望舒转过目光,再次打量房间。

桌上摆着几样绿植,还有手工摆件,柜子上摆有线香,书柜里塞满书。阳台的窗已经关上,雪白窗帘安静垂着,好像从来没有翻飞过。这样的房间,任谁都会觉得主人是个平静乐观,有生活态度的人。让人难以相信他就这样走上阳台跳了下去。

房中的一切,越是明亮乐观,越让人窒息压抑。这里曾经有个男人,将自己的世界打扮得明亮干净,灵魂却最终也没走出深渊。

周焰低着头,窗外冷光勾勒他的骨骼,侧脸的线条很硬。手指轻轻点着信笺,他轻声说:“我不明白。一切都结束了,他为什么反而不愿意等了……那些人已经付出代价,他再等等,会看到一个越来越好的世界。”

罗望舒感到泪水在眼睛后灼烧,从眼睛后面流入肺腑。他清楚。他知道周焰也清楚。

这个男人不是不愿意等,而是已经等到了他所求的。就像这个房间,看上去明亮干净,住在这里的人却不曾走出过真正的黑暗。等待是最没意义的事。或许对亚父而言,他的生命在某一刻已经结束。在那一刻之后,他日复一日等待一个答案。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罗望舒轻轻推开周焰的手指,看到信笺上漂亮而认真的两个字:“谢谢。”而千钧重的两个字背后藏着的千言万语,却是难以解读。

罗望舒不忍看,他转过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眸。

周焰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无声地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他的骨架比周焰消瘦许多,没有年轻结实的身体,但在神态样貌上与周焰很相似。

周父与罗望舒对视,愣了一下后很快拉扯出一个笑来:“你是望舒吧?周焰很早就跟我提起过。”

罗望舒万没想过第一次跟周焰的父亲吃饭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在周父的邀请下,他们没在那间屋子里继续呆多久,就回到了周焰真正的家,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周家的风格同样简单,但更古朴,没那么精致。周焰说,之前提过一次搬家,他手头有钱,房子也很老了,但周父就是不愿意。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一直在等亚父回来,还是固执地守着某些回忆。

刚开始罗望舒还有点拘谨,但周父似乎与周焰的性格不同,即使话不多,也给人放松随和的感觉。一来一去,罗望舒的状态放松下来,周焰在旁边布菜,偶尔插话,反而成了饭桌上话最少的。

等餐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周父漓了漓杯子,泡了一壶淡茶,取一杯放在罗望舒面前。

罗望舒立马紧张了。

“别紧张。”周父对他笑了笑,又转头对周焰说,“你下楼帮我买包烟。”

周焰站着不动。

“去吧。”罗望舒说。

周焰以目光询问他,罗望舒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离开。

知道周父把周焰支开是有话说,罗望舒也多少猜到一点。几秒钟的沉默,对两人都挺煎熬。

周父饮一口后说:“第一次来我们家,就是这样的状况,抱歉。”

“我应该陪着他。”罗望舒神色微动,“但我最近家里也出了点……事,到现在才来。”

两人相对轻松地拉扯了几句后,周父又停顿了一次说:“你也知道,他亚父的事,对他影响很大。一直以来这是我觉得最对不起他的地方,没能给她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

“不,您不要这么说。”罗望舒是真动容,手指轻轻颤动,想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真正做错事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即使这惩罚来得太晚了,太慢了。

周父随意笑了笑,对他说,你放松点。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因为从小的经历,周焰对信息素的话题很敏感。”周父拇指轻轻搓着茶杯,看自己茶水的倒影,“小罗你更清楚这一点,身为Omega,这是客观存在的鸿沟。我能看出你们对彼此感情多认真,但真要长久地走下去,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罗望舒将茶杯中的茶水啜饮,缓缓站起身。

“叔叔,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其实您的问题,我父亲也曾问过周焰。他当时就这么站在我父亲面前,说,只要我不认命,他就绝不认命。今天我也要说,我不认命,而且我一辈子不会让他说出认命两个字。”

周父淡淡笑了一下,说:“你们都是好孩子。”

罗望舒深吸气:“叔叔您比我强。”

周父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的话。

“您……受过伤,您比周焰更深刻地了解到信息素是多么难以突破的难关,但是您的做法却不是阻止我们,而是忠告——”罗望舒的胸口不住起伏,鼓起勇气说,“因为您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是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门口,周焰背靠着门板,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他的眼,只露出侧脸上一道湿润的痕迹。

门内,周父久久地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屋内有微风吹来,灯穗晃动,影子放大地映照在他身上,他始终如磐石。

半晌,周父一言不发地起身,眼中有即将失控的情绪。他用力按了按罗望舒的肩膀,拖着脚步回了屋。

他按住肩膀那一下,胜过千言万语,罗望舒却读懂了。

五分钟后,周焰从推门进屋,罗望舒还站在灯下,有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周焰用眼神询问周父,罗望舒指了指房间,又问他,烟呢?迎过去几步又站住了。他看出周焰的眼眶有点红。

周焰没有回答,罗望舒也没有继续问,他们默契地放轻脚步,洗漱,上床,虽然气氛沉默,但却不压抑,有种无声的安慰般的温情在彼此之间流动。

等关了灯,躲进被窝里,罗望舒抱住周焰,深深嗅他身上的气息。

周焰抓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罗望舒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目不转睛地描摹周焰的轮廓。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气息纠缠,无声地开始接吻。是那种没有欲望的吻,全是爱情,是互相依存,是耳鬓厮磨,是伤心,是治愈。

“他跟你说了什么?”周焰低声问。

“他说你会保护我,爱我,相信我,让我放心吧。”罗望舒抚摸着周焰的胸口,鼻息离他很近,“但是有一天你要在我这受了委屈,他就不乐意了。我跟他说,我一辈子不让他受委屈,我让他也放心吧。”

明明完全没有的对话,周焰眼中噙着点笑,却没有戳破。他取暖一般用力抱住罗望舒,声音从胸口沉闷地传入他耳中:“望舒,谢谢你在。”

贴着周焰的胸口,罗望舒也有点被煽动,对他说:“说的什么话,我当然回来。”

“不。”周焰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我是说,谢谢你在。”

这回罗望舒在黑暗中看了他更久,轻声回答:“嗯,也谢谢你在。”

转天一早,罗望舒回了潘多拉港。

再不舍,再想留下,也得回去。两人都有各自要独立面对的东西。不过从他回去起,两人的视频通话就逐渐频繁起来。

罗望舒请求休职一周,在医疗基地照顾叶芸,处理罗家大小麻烦的收尾。周焰也暂时不回上帝之眼,在雪龙港陪周父,也处理亚父的后事。两人偶尔回到家,都挺疲惫,但都期待睡前联络的这段时间。有时候中午罗望舒会打给他,总要避开叶芸;周焰偶尔会在早上打过来,也是趁周父出门时。

“比我们谈恋爱时更像谈恋爱。”罗望舒有一次说,“还是那种被禁止的恋爱。”

周焰沉吟:“那么为什么我们要避开他们?”

“因为叶女士是你的上级,而你父亲……他还需要一段时间。”

又是新的一年。

最冷的冬天过去后,潘多拉港的晴天多起来,雪龙港的雪也少了。两人从年底分开起,保持着每个月见两三次的频率,直到一月份。

这段时间里,周焰陆陆续续将亚父房间里的东西都整理好,运回家,存放起来。

因为担心周父睹物思情,还将东西打包放到了地下室。即使如此,只剩下一个空掉的房间,周父却依旧时不时去亚父的住所呆一段时间。莳花,发呆,在阳台上看雪。

周焰担心父亲的情况,好几次下着雪,将他从那个已经空了的房间里领回来。他也咨询过心理医生,担心父亲会像当年一样,再度难以走出阴霾。

然而有天周焰去接他时,他像往常捏着脖子站起身,关上阳台的门,忽然说:“咱们搬家吧。”

“刚才你说什么?”周焰停下动作,害怕听错。

“我说,咱们搬家吧。”父亲站在阳台玻璃前,望着曾经亚父每天看的风景,口吻随和,“咱们的房子,你不是一直嫌旧吗?还有这里的冬天太冷了,对身体也不好。”

周焰深深地望着父亲。

“所以搬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吧,最好离你近。”周父转身向他走来,“潘多拉港很好。”

周焰上前拥抱了他。

他听到他低声说:“该往前看了。”

一月底,冰川解冻,万物生长。

罗望舒能感觉自己再次躁动不安起来。二月份的发情期,是最让他担心的。在解决发情期这一点上,他没有太多担心。但今年情况特殊。

周焰在雪龙港,住在家里,而叶芸的身体暂时调理好,也准备搬回罗家住。而二月份的发情期长达七八天,不管是他去周焰那,还是周焰来他这,都不合适。想来想去,他决定大不了开个房过发情期。就算环境有点陌生,让他有点没安全感,也是眼下最稳妥的解决方式了。

到了晚上,罗望舒去万象海口走动,买点东西。

走到一半时就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加快脚步,同时不动声色地摸到腰间的刀片,在一个转角处猛地转身,刀片送上来人的咽喉。

而下个瞬间刀片就飞了,他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也有他熟悉的气息。罗望舒几乎不可置信,直到被抱着抵到墙上亲吻,他才唔唔地抗议起来。

大概嫌他不老实,对方又把他往上托了托,罗望舒脚尖踮起,一条腿不得已屈膝蹭在对方腰间。然后来回蹬的脚腕就被握住了,两指顺着他的脚踝骨,膝窝,到大腿根。

某种遥远的记忆忽然就苏醒了。

罗望舒推开对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周焰又亲他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想给我个惊喜?”

“想突然吻你,像刚才那样。”周焰说。

罗望舒想起刚才他两指抚摸的方式,耳朵有些发烫:“你刚才的动作……”

“还记得呢?”周焰抵着他轻笑。

罗望舒当然记得。当时在他家,周焰被他反复撩拨,当时也不知是真动怒,想吓吓他,还是情不自禁,将他抵到墙上,从裤管中抚摸他。

这就不能回想,一回想罗望舒气息就有点乱。

周焰的气息还喷洒在他腺体上,提醒他:“味道跑出来了。”

“我现在是有Beta、有Beta罩的Omega了。”罗望舒环住他的脖子,问他,“这次什么时候走?”

“不走。”

“嗯?”罗望舒怀疑听错。

“我说这次,不走了。”

这罗望舒看着他好久,不信地问:“没骗我?”

“真的不走了。”周焰轻轻笑了,“我爸想搬到潘多拉港住。”

“住在哪?”罗望舒压抑住心跳。

“已经买了房。上个月。”

“这么快?”

“迫不及待。”周焰低声在他耳边说,“还买了一套,是给我们的。就在万象海口。”

罗望舒有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迅猛,他几乎要被冲昏头脑。他模样太招人,周焰又低头蹭了蹭他。

罗望舒受不了这种亲昵的动作,觉得比**距离更近,更让人心跳。

“为什么是万象海口,因为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罗望舒抬头,亲了他的下巴。

“不。”周焰给他眼睛里全部的爱情,回吻他,“是我彻底沦陷给你的地方。”

天晚了,火烧云的颜色铺满人间。风是清脆的,潘多拉港翻着光,整个城市叮叮当当作响。

罗望舒攥紧周焰的手,凝望那双他曾无数次亲吻的眼睛。那双曾经被大雨淋湿过的不甘的眼睛里,如今盛满爱情。

后来罗望舒曾无数次想过,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比信息素更确定,更让人难以抗拒,必定是人对人的真心。信息素代表了人类无法改变的本能,一如人性中从来无法消除的贪婪,怯懦,虚荣,软弱,但是人总会愿意为了某些东西,扛起所有的勇气,去对抗,去克服。

“我心切慕你——”罗望舒仰望他。

“如鹿切慕溪水。”周焰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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