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风迷了祁途的眼睛,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娇俏迷人的少女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那个时候的她有一双如猫儿一般狡黠又熠熠生光的眼睛,时常会恶作剧般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吓他一跳。
每每见他被吓到的模样,那小丫头都会插着腰咯咯的笑上半天。
她还总骄傲自豪的对着他说,“祁哥哥,你还是练武的呢,就你这警惕性,连我都瞧不见,上了战场一准被敌人懵的晕头转向的。
不过没关系啊,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
其实她又何曾知道,不是他没发现,而是他喜欢看她的笑。
那时,她总把嫁给他三个字挂在嘴边。
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
他也曾想过,有一日,她会绾青丝,盘堕髻,描峨眉,贴花钿,彩衣散玉阶,十里红妆嫁与他。
可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
早知道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女有一天会变成如今沉默寡言,寂寂无欢的模样,他一定不会娶她。
是他,亲手扼杀了曾经的那个少女。
如今她离开了他,也好。
……
莫府外。
“侯爷。”沈轻柔拦住了祁途的路,“外面风大,上车吧。”
“白灵是你杀的?”
沈轻柔脸色变了变,笑道:“侯爷为何这么说,我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会残害一只狗。
是不是莫姐姐与你说了什么?侯爷,你别信莫姐姐的,这只狗今日咬伤了我,我不过就是要莫姐姐的一句道歉而已,结果,结果她就杀了狗污蔑我,还要杀掉我来泄愤。
侯爷,轻柔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够了。如深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你不用这么紧张。”
沈轻柔捏了捏帕子,“侯爷,我……”
祁途抬起手来,制止了沈轻柔的话。
“记住,我耐心有限,别再有下一次。”
沈轻柔咬牙,上前抓住了祁途的胳膊,“侯爷,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冷淡,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的。”
“她?”
祁途甩开沈轻柔的手,冷声说道:“你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沈轻柔的身子被甩的往后退了几步,她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侯爷在她面前如此维护我,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欠下我爹的一条命。
是因为你在拼命的掩饰自己对她的感情对吗?因为你害怕承认你自己爱上她了,因为你自责,你愧疚!
因为你无法面对她,所以才用我当挡箭牌,将她推的远远的。是吗?”
祁途手指紧了紧,没有说话。
沈轻柔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说道:“还因为,她的父亲,是你杀的!”
祁途猛地转过身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轻柔红着眼眶,笑了笑,“侯爷,你的秘密我全知道。你潜伏在莫家不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吗?
杀了她,杀了莫如深你就能告慰你们一家的在天之灵了。为何你不杀她?
因为,你早已经爱上她了对吗?”
“可惜,你和她永远走不到一起。你猜,若是莫如深知道她疯狂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就是她苦苦寻找的杀父仇人,她会怎样?”
祁途眉心一跳,走过来直接扼住了沈轻柔的脖子。
“你若敢再多说一字,我便……”
沈轻柔扬起脖子,看着祁途,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你便,杀了我吗?好啊,你动手啊。”
祁途咬牙,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爆了起来。
他手指一点点的攥紧。
“你以为我不会?”
她当然不这么想,就连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都舍得如此一次一次的伤害,她又算得了什么。
能站在他的身边,不过是因为父亲对他们的大恩。
她有自知之明。
可就是因为这份自知之明,才让她心里的嫉妒如疯草一般的蔓延。
沈轻柔的脸一点一点的涨的通红通红。
可她的心里却畅快极了。
若真是能死在祁途的手下,会不会被他记得一辈子?
这么想着,死似乎也变得一点儿也不可怕了。
祁途终究是松开了手指,一刹那间,他脸上的愤怒便消失无踪,只冷冷的说道:“你最好是闭紧你的嘴巴。”
沈轻柔抓住他的手指,轻轻的用脸去触碰他的指尖。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这般与她肌肤相亲,虽然是想杀了她,可她还是如此贪恋他指尖的温度。
“侯爷,我会乖乖听话,我会好好的陪在你身边,你能不能……哪怕是分一点点的怜爱给我?”
祁途甩开她的手,没有半点留恋的上马,扬长而去。
沈轻柔红着眼眶,笑的几分凄凉。
祁途,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到底还要我付出多少,你才能看见我的真心。
是不是……
只有让莫如深那个女人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才可能注意到我的存在?
……
白灵出事之后,莫如深便一病不起。
原本就如风中残叶的身子,更加不堪一击,她整日缠绵在病榻之上,日渐消瘦。
最后连秦安给她开的药她也不喝了。
不管是谁逼她都没有用,以前还有灵儿可以想方设法的哄她吃药,还有白灵可以供她解闷,现在,什么都没了。
都没了。
“小姐,你把药吃了吧,再不吃的话,你这身子怕是真的熬不住了。”
“反正早晚也要熬不住的,还吃药做什么。左右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小姐……”
房门被推开,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光影之中剥离出来。
丫鬟转身,刚要开口,被祁途给制止了。
祁途接过她手中的药碗,走到床榻旁边,对着丫鬟挥了挥手。
虽然莫如深与祁途和离了,可莫府上上下下全都希望他们能和好如初。
所以丫鬟见到祁途,便乖乖的退了出去。
祁途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消瘦的女人,心口闷的难受。这才几天不见,这女人竟然把自己搞成了这幅鬼样子?
他拍了拍莫如深的肩膀。
莫如深懒懒的说道:“我都说了你别劝了,我不会喝的,把药拿出去扔了。再这般的话,小心我将你卖出府去。”
“你不自己喝,是想要本侯亲自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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