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孕妇,花轻轻的胃口丝毫不见差,反而肉眼可见地涨了。
最明显的证据便是她的脸蛋圆润了。
而导致圆润的罪魁祸首之一便是她每一晚都不缺席的宵夜。
开火,做馄饨汤,最后端出新鲜出炉、肉香四溢的奥尔良焗排骨。
香味不仅引来疯狂分泌的涎水,也引来家中另一位住户。
“筱青姐”一扫白日的阴沉,心情看着格外好。
“筱青姐碰上好事情了?”
裴叶倚靠在厨房推拉门上。
“嗯,大快人心的好事情。”
花轻轻闻言好奇追问:“什么大快人心的好事情?”
裴叶不答反问:“轻轻觉得什么办法能让恶人获得应有的惩罚?”
花轻轻下意识想回答“找警察叔叔,让法律惩戒恶人”,话都到嘴边了,她才想起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警察也没有法律,咬了咬舌,硬生生将话咽回去——别说这个世界,哪怕是她那个世界的法律也有许多不足,虽说都在修整改进,但那在之前发生的憾事儿总让人意难平——更别说这个完全扭曲,根本没有丝毫“规矩”、“公平”、“法律”可言的异世界。
在这个世界,恶人不仅不会被惩戒,还会因为够狠而过得美滋滋。
想要让恶人付出代价,指望外力不如指望自己。
花轻轻认真思考:“我觉得对付恶人,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恶人做了什么恶,那就让恶人亲自体验体验受害者经历的一切。我觉得这才叫公平!除了这,其他都是虚的。”
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如果他受到了受害者遭遇的一切,你觉得恶人能被原谅吗?”
花轻轻道:“我又不是受害者,原谅不原谅,受害者才有发言权——不过,如果是非常大的伤害,我觉得一般的正常受害者是不会原谅的。因为不管恶人如何被惩戒,伤害都在。”
这番话,她说得格外认真。
甚至还重复了一句。
“受害者不会原谅的!”
她想到了前世。
前世的她在畸形家庭长大,从能记事的年纪到大学,几乎都生活在父母的阴影之下。
当爸的,嗜赌害人导致黑涩会暴力上门催债,外人理解她那时候的恐惧吗?
当妈的,疯癫扭曲殴打辱骂导致她失去当母亲的机会……
这些她都深深记得!
但外人不记得或者记得但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疼不痒,所以他们张口闭口就只知道她的命是那对男女赋予的,还语重心长劝说“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不管怎么样,父母终究是父母”、“父女/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爸妈老了,以前的一切都过去吧”……
诸如此类,看似宽慰实则道德绑架的话,让花轻轻觉得恶心。
回忆刚开了一个头,花轻轻的脸色就有些惨白。
她一回想,手就控制不住地颤抖,身体深处也止不住地涌出“害怕”的情绪。
裴叶道:“我想也是。”
她的话让花轻轻猛地醒过神。
轻佯装正常地询问裴叶。
“筱青姐怎么突然问这些?”
裴叶道:“我接了一个任务,让我去搞定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我觉得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人,要是给他上刑又不现实,折磨报复起来也不带劲儿,人家也未必发自内心忏悔。”
“筱青姐的意思,你用恶人作恶手段报复回去了?”
裴叶叼着烟笑笑:“是啊,我还给了他一点儿希望,我跟他说,如果他害过的人每个都愿意发自内心原谅他,惩罚就能停止。不过,实现的可能性约等于太阳明天就爆炸。但没有希望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有点儿希望才有盼头。”
花轻轻忍不住吐槽。
“‘筱青姐’还真坏心啊。”
要是她以前的世界还有几分可能,因为总有心软、喜欢与施暴者共情的圣母,也有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道德绑架熟练一批的旁观者,说不定被害人脑子一抽就心软原谅作恶的恶人了。
这个世界?
不可能的!
指望全员恶人的世界出现个土生土长的圣母?
做梦比较快。
不过——
“要真有这种可能呢?”
概率再小也不代表不会发生,人生总有意料之外的事情。
裴叶翻白眼:“又不是白纸黑字签的协议,口头承诺都算不上的话,也就蠢货会信。”
花轻轻:“……”
夙家少爷的噩梦从天刚蒙蒙亮开始,直到下午夕阳西坠才结束。
他拖着无限疲惫的身体地从梦中醒来。
这个噩梦与以往的梦境截然不同,他醒来还能清除记得梦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镌刻进记忆深处,念头刚牵动,无数凌乱痛苦的记忆就占据他的脑海。
刚睁开眼那会儿,仿佛身体还是废的。
他腿软地起身下床,余光一扭头,发现床单早就湿得不成样子。
夙家少爷看得怒意暴涨。
他嘶哑着嗓子喊来保镖。
当然不是为了“赎罪”。
什么神?
他不信!
他是夙家少爷,怎么会有罪?
不过,他清晰记得梦中那些男人的脸。
哪怕是在噩梦里边儿,冒犯夙家少爷都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从这日开始,贫民窟和普通区不少普通人都死于非命,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开始发臭了。
奇怪的是,这一举动并未减轻痛苦。
噩梦依旧。
原先一次噩梦循环三四回,慢慢变成循环七八回,每一次“公交车之旅”都漫长而痛苦得让他想自尽。
偏偏每回噩梦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都深深印刻在灵魂深处。
哪怕他知道噩梦不对劲,一旦他生出丁点儿调查“幕后真凶”的念头或者有这样的行动,那种冰冷阴仄的视线就会出现。
死死盯着他,目光一瞬不瞬。
他躲到哪里都能被黏上,而他却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还会迅速陷入睡眠,进入噩梦。
这导致他作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夙家少爷,面对这个奇怪的局面,他连基本的求救都做不到。
伴随着折磨的加深,他的情绪越发失控,随时随地暴走杀人,忠心耿耿的保镖护卫换了一大半。
外界由此得知,夙家少爷不犯病则以,一犯病就惊天动地。
效果卓越、后劲绵长。
眼瞧着夙家少爷负面情绪一日强盛过一日……
裴叶每天都关注夙家少爷的情况。
每一回,她的表情都堪称“愉悦”,连饭都能多吃两碗。
啧,她期待这人精神全面崩溃的一天。
“唔,这好像还是太便宜这货了……”
裴叶喃喃嘀咕,手机内的阿崽正在厨房煮着香香的红烧肉。
它脑袋冒出一个代表疑惑的“问号”。
过了会儿,小家伙用咕哝的语气,在蛋尖儿上飘出一句话。
“阿爸什么时候在外边又有了‘这货’?”
“这货”又是那个妖艳贱huo崽???
阿崽感觉整颗蛋都泡进了醋缸,蛋身在醋缸里摇摇晃晃、沉沉浮浮。
酸死了!
裴叶哑然。
她算知道了,自家这颗崽最爱酿醋,心眼还小。
“‘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阿爸就只有阿崽一个崽。”
阿崽看似没啥反应,但【系统记录】忠实地出卖了它的心情值。
“那……刚才阿爸说什么‘便宜’了它?”
自家崽崽打工万能,不能当做寻常未成年崽,跟它说说也没啥。
裴叶就省略了具体人物,改头换面讲了出来。
阿崽沉吟许久道:“这么坏的大坏蛋,绝对不能便宜他了!”
裴叶点点头,询问阿崽意见。
“阿崽觉得怎样做最好?”
阿崽用纯洁单纯的蛋儿,天真无邪地道:“上班的时候,听说有一种新药哦,稀释前能让人五官提升数千万倍。”
也就是说,外界的一秒,被打药的人会感觉时间过了数千万秒。
阿崽提议裴叶。
“给他打一针吧。”
不听话的坏崽就该被打针!
裴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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