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潇潇毫无意识地吞咽着,忽然,一滴水珠从她的唇角滴落,渐渐地淹没在脖颈里。
冷夜寒放下水杯,拇指擦拭着,眉心却攸地蹙了起来。
该死的,他竟然没有发现,她又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冷夜寒冰冷的视线射向站在一旁的医生,冷声道。
病床前,医生满头冷汗,“也许……也许是因为病人情绪太过激动了……”
只是一开口,却丝毫没有底气。
整个蓉城,谁不知道冷夜寒把怀里的女人看得命还重要。
万一,他一个不小心,把她治出个好歹来,那他全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呜呜……都怪他的同事,什么时候拉肚子不好,非得冷夜寒来医院的时候拉肚子,也怪他命苦,居然来替人家值班。
心底暗自祈祷,赶快天降福星,解救了他吧。
冷夜寒闻言眉心皱得更紧,眸光阴冷地扫了他一眼,“去想办法!”
医生头皮一紧,45度躬腰,“是,是……”
忽然,伸手伸来一只手,将他扯到一旁,医生抽回袖子,低声怒斥,“捣什么乱……余医生?”
他满眼惊喜地看着余悦泽,那表情就差直接跪下来表达感激了。
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所以派余医生来救他了。
医院的人都知道,余医生和冷夜寒是至交好友,又医术过人,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余悦泽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去,走到病床前,俯身检查了一番。
这才起身朝冷夜寒道,“阿寒,她是因为最近疲劳过度,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催眠,身体机能突破极限引起的高烧,暂时并无大碍,不需要打针,你给她物理降温,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应该就会好了。”
“明天?”冷夜寒目光落在女人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脸色瞬间变得暗沉,沉声道,“不行。”
明天才能好,那她今天晚上岂不是要一直这么难受?
“……”
余悦泽摇头,自然明白冷夜寒话里的意思,低声解释道,“阿寒,物理降温是不伤害身体退烧的最好办法。莫……阮潇潇最近一直高烧不断,如果再给她用药的话,我担心她的身体会对药物形成依赖……”
冷夜寒闻言蹙眉,头也不抬地哑声道,“去准备药酒。”
“好。”余悦泽微微点头,走出病房,不过片刻,又走了回来,将手里的药酒递到冷夜寒手里。
冷夜寒小心翼翼地将阮潇潇放到病床上,用酒精擦拭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热!
好热,喘不上气来的热!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似乎挣扎着想要脱离眼前如火山岩浆般的温度。
病床上,阮潇潇秀眉紧蹙,手指四处挥舞着,想要抓住点什么来解救眼前的痛苦。
忽然,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她手指覆了上去,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攀附着眼前的沁凉的肌肤……
她的神情渐渐安稳下来,下一秒,却又陷入了噩梦中,指甲陷入掌心的肌肤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冷……夜寒……救我……”
“不要……宝宝……米粒……”
“不要……不,放我走……我……恨你……”
……
冷夜寒望着病床上的女人,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她脸颊的红晕,渐渐变得暗红一片,他闭上双眼,挡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疼痛。
余悦泽看着冷夜寒被锋利的指甲划过的血口,暗自叹口气,上前一步想要替他包扎,只是刚伸出去的手被男人猛地拦住,耳边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阿泽,不必。你先出去。”
冷夜寒垂眸看了眼手臂,几道暗红色的血道横在那里,在白皙的肌肤上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似乎只有这样的刺痛感才能提醒他,她回来了,还在他的身边。
“……”
余悦泽无奈地叹口气,起身走出病房。
关门的瞬间,他似乎感受到病床前男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萧条的气息。
萧条?
他摇了摇头,这样的字眼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
冷夜寒是谁?
他是整个蓉城的土皇帝,商场上人见人怕的“阎王爷”。
只是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男人的黑眸里渐渐浮上一层灰暗。
翌日。
太阳悄无声息地爬上地平线,病房里,女人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雪白的屋顶,病床旁的仪器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远处,所有桌子完好无损地呆在原地,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原来,她还是没有逃开。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她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变得漠然。
似是有所察觉,病床前的男人陡然睁开双眼,低沉的声音含着一丝喜悦,“潇潇,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更甚至,面前女人的目光都不曾在他身上逗留片刻。
就好似,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他们......是陌生人。
跳动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越沉越深......
冷夜寒垂眸,漆黑的眸子对上女人眼底的冷漠,眼底闪过一抹痛意,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声音变得暗哑,“潇潇......”
阮潇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缓慢却坚定地一点一点抽回来,声音冰冷,“呵,既然走不了,那么,如你所愿。”
门口,余悦泽刚打开房门,便听到这样一句冷若冰霜的话。
他皱了皱眉,暗自叹口气,其实早有预感,只是没有想到,眼前的情景比五年前更加糟糕。
只是,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再着急,又能有什么办法?
刚想推门进去,便听到病房里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潇潇,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会陪着你好起来,还有,米粒需要你。”
他,更需要她。
听见“米粒”两个字,阮潇潇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心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一个字。
不,她不能心软。
等他死心了,她就可以带米粒一起离开。
如果现在心软,那她这辈子都会与他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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