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忐忑,甚至于步伐都有些颤抖,走到床前,指尖修长,轻轻挑开那抹轻纱,双眸陡然一暗,依旧看到的,是她闭目无声无息的样子。
心,比任何时刻,都狠狠阵痛起来。
坐在床沿,拓跋瑞握住她瘦削沁凉的双手,握得骨节都凸了起来。
他将她的手抵在额前,如一个虔诚的信徒,闭上眼钰。
在心里无数期待,期待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也正看着他的摸样。
可那之前,酸涩的眼泪却先一步从他俊朗的脸庞倾泻而下。
静寂的空气里,是男人压抑的,自责的,嘶鸣声咬。
那一声声低沉而浑厚的低泣声,仿佛一曲灵魂之音,透着他内心深处的孤寂和恐惧。
也是一个男人,长久压抑而沉滞下来的宣泄。
拓跋瑞是孤独的,也是孤傲的。
他这样的男人,要么不爱,要么全爱,毁天灭地。
在他真正爱的那一刻,他也将他的全部,包括软弱,包括霸道,包括极致的宠溺,都给他所爱之人。
一旦这爱很有可能失去,给他的,便是致命一击。
无疑的,他给南玥的,便是这样一份,山崩地裂的绝恋。#@$&
两人那么的像,以至于,他们的爱,注定相爱相杀!
谁说男儿不知泪滋味,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而此时睡梦中的南玥,正走在一片向阳花开的灿阳之下,阳光暖得,她一点也不想回去,只想一直这样走下去。
却忽然的,原是阳光煦暖的天气,忽的下起了淋漓大雨,天空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不停不停的下着。
大雨洒落在她单薄的身上,沁骨的寒。%&(&
掌心捂住心口,那里,仿佛突然被密密细针轻豸,绵密剧烈的疼意狂狷而来。
刺得她眼眶跟着一阵发胀,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眼眶内掉了出来,如这滂沱的大雨般,不停不停的掉下。
黑暗的天空,骤然压顶而来,这巨变,几乎刺激着她大叫出声,眼中的东西便掉得更厉害了。
带从沉痛悲鸣中暂缓过来的拓跋瑞,一抬眼,便看到她鬓边湿润的痕迹。
整个人微怔,接着便是狂涌而来的喜悦。
他激动地俯身抱着她,鹰眸红润盯着她黑睫上沾满的泪珠,嗓音止不住的一哑,一只大手不住的抚着她眼角的泪痕,“玥玥,玥玥,是你醒来了吗?玥玥,睁开眼看看我!”
可,无论他怎么叫她,她都不睁开眼来看他一眼。
拓跋瑞搂紧她,充满捂住的脸庞紧紧埋进她柔软的脖颈,男儿一生最脆弱的时刻尽数给了她,泪,将她领边的衣襟浸湿。
“玥玥,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报复叶清卿,我都爱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一定要醒来,不要,不要如母妃一般,抛下我玥玥,你不能,离开我!”
这一刻的拓跋瑞脆弱得如初生的雏鸟,即便他母妃给他的记忆并不好,可他却依旧思念着,这就是舐犊之情。
而他母妃过世之时,他还十岁,而拓跋溱不过是周岁的不到的奶娃。
即便他母妃生前诸多不是,可总也算有个庇护所。
而他母妃过世以后,便只剩下他和拓跋溱两人。
那之后,到拓跋溱成年,其中的酸苦,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一方面是整个王府的家长,是拓跋溱最为依靠的哥哥,另一方面,他是臣子,又必须尽到的职责。
无论哪一方面,都叫他必须强大起来,软弱,成了他最不能触及的东西。
所以,这些年以来,他示人的形象都是坚强而果勇的。
可再坚强的男人,也有泄累的时候,而南玥此时的昏睡不醒,无疑便成了拓跋瑞情绪的一个爆发点。
若是南玥当真一睡不醒,拓跋瑞,也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拓跋瑞了!
两人,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而在拓跋瑞看不见的地方,南玥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
时间如白驹过隙,如清风般从指缝间悄然流逝。
一个月过去了。
南玥也整整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拓跋瑞每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过问,只守在南玥身边。
那双红透如血的鹰眸说明了他这一个月来的睡眠状况。
似乎在他拓跋瑞的生命里,除了守着南玥,便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事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而南玥最是淡然,心安理得的睡了一个月,仍旧不愿意醒来面对。
拓跋溱担心照顾不好拓跋念,本想将他送进宫去,但拓跋念坚持不去,每日都会到南玥门口守一阵子,而后才默默的回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而他,也再未提及过叶清卿!
似乎,南玥这场昏迷,影响的不仅仅只是拓跋瑞,还有一个拓跋念。
这日,拓跋溱端着让厨房熬得野鸡汤走到南玥门口,果然又看见了拓跋念低头站在门口。
轻轻叹了口气,拓跋溱上前,将汤盅放在地上一边,蹲在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儿,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念儿,你每天都来,却不进去,为什么?”
拓跋念抿着小嘴儿,摇头不语。
拓跋溱拧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从汤盅中倒出一碗鸡汤给他,“把这个喝了。”
拓跋念看了眼有些黑呼呼冒着热气的汤汁,犹豫了下,乖乖端着喝了下来。
拓跋溱这才笑了笑,替他擦了擦小嘴儿,接过碗,认真的看着他问,“真的不进去吗?也许,你玥姨想见见你呢。”
拓跋念抬起双眼,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亮,又瞬间黯淡,红着眼眶道,“玥姨一定不想见念儿,都是念儿的错,如果不是念儿非要玥姨也不会受伤都是念儿的错!”
说着,他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似乎,这一月来的悲恸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拓跋溱一吓,忙抱着他的身子,揉进怀里轻轻拍着,“念儿乖,不怪念儿,不哭了啊。”
“是我,都是我,是我求着玥姨,玥姨才带我去的,也是因为我,玥姨才闯进来”拓跋念哽咽不已,悲伤地伏在拓跋溱的肩头,伤心难过自责,眼泪决堤,倾泻而下。
拓跋溱在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抓住了一些重点,也似乎明白了,南玥为何被叶清卿偷袭的原因。
微微拉开拓跋念,拓跋溱心疼的捧住他的小脸给他拭泪,柔声道,“念儿,你慢慢说,告诉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
拓跋念轻轻抽噎,嗓音亦是微颤,“她打我,我的腿好痛,我受不住就叫出了声,玥姨就冲了进来,接着,她就,她就……”
说道这儿,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稚嫩的双眼满是惶恐之色。
拓跋溱也注意到,他叫叶清卿“她”,而不是“娘”!
看着小家伙害怕得浑身发抖的摸样,拓跋溱心房一阵收缩,忙伸手抱着他,却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无声的抚着他的后背,希望他平复下来。
而内心里对他的这份怜惜也随之更深了。
叶清卿执念太深,带给念儿的伤害,将是念儿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痛!
作为一个母亲,叶清卿当真失败透了!
就在拓跋念啜泣声久久不停,而拓跋溱又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屋内突然传来了拓跋瑞激动难耐的狂喜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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