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溶斜靠在榻上,面前布着一架棋坪,黑白棋子摆放得杂乱无章,好几颗都不在星位上,而是落到了格子里。
听见脚步声,黎溶姿势不变,淡漠问道:“何事?”
“启禀王爷,叶姑娘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可要让她进来?”
黎溶眯了眯眸子,问道:“在何处寻着的?”
初六离京三月有余,书信来了一封又一封,说遍寻清远县而不得。
初八一愣,回道:“不是初六寻着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夫人身子不适,请她入京诊治。她念着王爷赏赐之恩,特意前来拜谢。”
黎溶低喃:“她自己来的?”
顿了顿,吩咐道:“让她进来。”
“是。”
初八低着头退下,出了屋门,叫叶兰舟入内觐见。
叶兰舟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膈应。
之前所见的都是小官小吏,要么使点银子,要么有求于她,她还没行过跪拜大礼。
黎溶是王爷,金字塔顶尖上的人物,今天这一跪,是万万躲不掉了。
进了内室,叶兰舟极快地抬眸环视一圈。
目光扫到黎溶的眼睛,她不禁愣了一下,忘了下跪行礼。
上次见到黎溶,是去年二月间,距今刚好一年半。
当初她还为黎溶的茶色双眸惊艳了一把,觉得很像是戴了美瞳,漂亮极了。
彼时他的眸子是带着点儿棕的金红色,清亮透彻,像大红袍的茶色。
然而现在,他的眸子颜色竟然变浅了,像泡过五六道的茶汤颜色。
淡淡的金色,掺着一点点微红,棕色很浅,无比瑰丽妖艳。
黎溶顺着脚步声抬眸望去,那双妖异的眸子里不带半点波澜。
叶兰舟忽然有种奇怪的直觉——他看不见。
一直觉得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从来没有任何起伏,现在想来,恐怕黎溶是有着奇怪的眼疾。
只是之前几次见面,叶兰舟都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上一眼,既不能接近,又不能一直盯着不放,粗略一扫,没发现问题。
初八吭吭两声,轻声唤道:“江夫人,快见过王爷。”
叶兰舟这才屈膝行礼:“民妇江叶氏,给王爷请安。”
黎溶淡漠地道:“平身。”
“谢王爷。”
叶兰舟站起身,盯着黎溶的眼睛。
黎溶的眼睛朝着叶兰舟的方向,但眼神空洞飘忽,无法聚焦。
他从小眼睛就不好,眼前就像蒙着一层雾,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太医说,是因为宸妃娘娘在怀他时,吐得厉害,亏了身子,以至于胎气不足,落下了病根。
年岁越长,眸色越淡,视力越差
叶兰舟和初八那么大两个人,在他看来,只是一片稍微黯淡些的阴影,什么容貌、身材、服饰、发型,他一概看不见。
这些年延医问药,药渣都能堆成山了,病情却日渐严重,时至今日,已经快瞎了。
黎溶忽然开口,声音如眼神一般冷漠无温:“你在看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整个皇室的禁忌,普通人谁要是敢盯着看,那绝对是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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