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面容精致的少女启唇，清冽动听的声音响起。
李忍冬的双眼惊喜得又睁大几分。
今早醒来后，他一个人对着方珺说了好多次同样的话，这是方珺第一次回应他。
“妈妈姐，你睡醒了？爸爸出去上班了，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不等你睡醒哦。”
李忍冬怕方珺没有看到李墨，而感到不开心，连忙做了解释。
方珺动了动手脚，感知到身体已经全部恢复正常，便抬手摸了摸李忍冬的脑袋上毛茸茸的卷发。
昨晚看到李墨摸的时候，就感觉手感很好。
现在一摸，果然很柔软舒服。
李忍冬感觉头顶温和的抚摸，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感觉挺舒服的，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姐一醒来就摸他的脑袋。
方珺看见李忍冬眨眼的懵懂神态，双眼弯了弯。
李忍冬被李墨养得很好。
脸颊红润有肉，身高体重发育的各方面指标都在健康标准的范围内。
李忍冬的头发是天生的卷毛，发量多又黑，脑袋像是顶着一头蓬蓬的黑乎乎的云朵。
柔软又轻盈。
“我知道了，李墨在上班。”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的名字？”
小孩子的思维方式真的很跳跃。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知道李墨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名字，李忍冬。”
“我名字是我刚刚告诉你的。”
李忍冬感觉到了漏洞，并且指了出来。
“好吧，是你告诉我的。”
方珺摊手：“至于你爸爸的名字嘛，得你爸爸告诉你，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好吧，既然是你们之间的秘密，那我不问了。”
李忍冬小鼻子皱了皱，满脸可惜。
“为什么是秘密就不问？”
“因为爸爸说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一个有礼貌的人是不会打听别人秘密的。我是一个有礼貌的小朋友。”
方珺鼓掌：“李忍冬小朋友真厉害！”
李忍冬本来绷着脸，想在新家人面前当一个成熟稳重的小朋友，结果在听到方珺的赞美后，嘴角不自觉就咧开了。
小牙齿露了出来，小胸膛都挺了起来，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溢满自豪。
“妈妈姐，你肚子饿了吗？”
李忍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迈着腿跑到他的专属木箱前，打开木箱，从木箱里拿出一瓶儿童版营养液。
又跑回方珺面前，双手递给她。
“肚子饿了就吃这个吧，爸爸说要吃饱才能长高。”
这瓶营养液是李墨出门前留给李忍冬的，李墨回家的时间不定，他担心太晚回来会让李忍冬饿肚子。
每次出门前，都会留一瓶营养液作为备用，让李忍冬如果肚子饿就喝一点。
只不过李忍冬每次都没有喝。
小孩对周围生存环境很敏感，他年纪小，虽说对于很多东西都不懂，但也能感觉到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爸爸上班后还要去废品区捡东西。
在他的记忆中，废品区不是一个好地方。
那里的记忆对他来说十分灰暗，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那里充满了堆得高高的山，仿佛会随时倒下来压死他。
方珺接过李忍冬的营养液，抿嘴微笑指了指身下的充能设备：
“谢谢冬冬，不过我只需要坐在这里就能吃饱和休息了。”
李忍冬看了看圆圆的充能设备，不可思议又羡慕：
“真厉害，如果我也可以这样就好了，坐着就能吃饱饭，这样我就可以省下很多营养液给爸爸喝了。”
方珺摇头：“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李忍冬不懂。
“你坐着就能吃饱饭，那我怎么办？”
方珺指了指自己，语气浮夸：“一个家里面要有不同的人组成，比如赚钱的李墨，吃饭长高高的李忍冬，以及万能的方珺。”
李忍冬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李墨从来没有说过，感觉十分新鲜。
“原来家是这样的吗？”
方珺肯定地点头。
“那你也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吗？”李忍冬仰着头。
方珺手指微顿，看向李忍冬。
李忍冬那稚嫩的声音没有带一丝阴霾，他的小脸上没有忧郁，望着方珺那双乌溜溜的双眼里只带着渴求认同感。
“不是哦。”
方珺摇了摇头，伸出手把李忍冬抱在怀里，在他的耳边轻轻说：
“是我不要他们了，因为他们不好，我想自己选择家人，所以我来到了这里，选择了冬冬做我的家人。”
李忍冬对方珺温软怀抱感到陌生，身体却无法抗拒地想要靠近，不同于李墨的怀抱，这里仿佛是天空上的云，柔软的被褥，还像阳光。
让他感到温暖，忍不住想要张开手回抱，抱住这个五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听到方珺的话后，本来是紧握薄被的小手，终于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伸出双手用力地将她抱住。
方珺感觉到怀中的小身体抱住了她的腰，头埋在了她的怀中。
白色浓密的睫毛如同冬日初雪，低垂在眼帘之上，浅色的唇瓣微微上扬。
她仿佛是从冰雪中雕刻而出的少女，身上却看不出一丝冰冷的气息。眉眼间流淌着柔和与平静，宛如冬日的暖阳。
她的左手紧紧地把怀中的小孩抱紧了几分，右手则在他的瘦小后背上轻轻抚过。
在这十平米的房间里，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李忍冬那细微而平缓的呼吸声，在静谧中回响。
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
许久，糯糯的声音从方珺的怀里闷声响起：
“我也选择你做我的家人。”
方珺轻拍了几拍李忍冬的后背，清冽的声音泛着笑意：“嗯，谢谢冬冬。”
“不客气。”
李忍冬的小脑袋从方珺怀里冒出来，对着方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一次闲聊，一次拥抱，半天不到的时间。
李忍冬和方珺的关系突飞猛进。
方珺在李忍冬心中的位置超过了木箱中的橡胶鸭子，仅次于李墨。
不过看李忍冬的态度，方珺认为在这个家超越李墨的地位指日可待。
“冬冬，我想把这台充能装置修理一下，你能帮帮我吗？”
“可以！”
李忍冬对于帮忙一事十分积极，方珺让他拿什么就拿什么，没有一点不情愿，脸上笑容都没有停下来过。
迈着小短腿在十平方的房间中走来走去。
方珺站在一旁笑着看他跑来跑去。
一会拿毛巾，一会拿扳手，一会搬小工具。
比她还忙。
李墨不知道李忍冬出生那两三年发生了什么。
李忍冬当时年纪小不记事对三岁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又或者是大脑让他刻意遗忘那三年的经历。
方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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