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喜欢越假装不在意,柠檬啊柠檬味的你。”
——《柠檬》
冷风吹袭的夜晚,酒店房间内的窗户打开着,牛可清倚着窗台,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刺骨的冷风拂过他的脸,混杂着呼出的浊烟,又直直地卷回房间里,令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咳咳!”牛可清咳嗽了两下。
自己呛自己可还行。
不是所有开窍都意味着好事,有时候,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或许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牛可清只能逼迫自己当一个演员,戴一张毫不在意的面具,在古伊弗宁面前尽力地扮演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唉……”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叹气了。
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心,隐隐发疼。
明明最初只是把这当成一场游戏罢了,怎么不知不觉间,就把心也赌了进去?
摁熄了烟头,牛可清去洗了个热水澡,冲一冲这发瘟的头脑。刚洗完出来,他就接到了古伊弗宁的电话。
“睡了吗?”男人的声音里晃荡着轻佻,明显不是为了说“晚安”而来。
牛可清正用拿毛巾擦着头发,便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睡了怎么跟你讲话?”
古伊弗宁将嘴唇对着话筒,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问:“我们电话做.爱吧,牛医生。”
牛可清顿感一丝如风的气息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热辣辣的,像电流一般流淌过他的全身。
“咣当”一声,手机摔了。
牛可清面红耳赤地捡起手机,对着话筒怒骂一声:“......滚。”
电话那头的古医生嗤嗤而笑,为自己这番恶作剧感到很满意,他能想到现在的牛医生肯定是脸红脖子红,可爱到要人性命。
“算了,不逗你了,”他放过了牛可清:“电话不过瘾,还是本人亲自下场比较爽。”
牛可清头皮发麻,从耳根到颈脖红了一大片,听见古伊弗宁压着嗓音说,“牛医生,我饿了。”
“So?”
“想吃......宵、夜。”
牛可清停顿了一两秒,明知故问:“那你叫外卖,叫我干嘛。”
他心里门儿清,哪会不知道那只蓝瞳狐狸想吃的是什么宵夜。
狐狸软着嗓子跟他耍赖:“牛医生,你不解风情。”
“这周咱俩得有三四次了吧?今天又来?”牛可清笑骂道,“你不怕精.尽.人亡?”
“牛医生杞人忧天了。”古伊弗宁这瘾犯了,便什么瞎话都能编出口:“正所谓男人三十一枝花,本花正值壮年,热血旺盛。精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牛医生身上耗多少都无所谓。”
牛可清笑得前俯后仰,“古医生还真是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他虽嘴上骂着人母猪,心里却对人有求必应,不管对方如何任性,他总是难以拒绝。
谁让他是先喜欢的那个呢?
牛可清将嘴唇凑近话筒,用一丝挑逗的声音说:“等我,古先生。”
挂了电话,牛医生嘴角含春,他走进浴室,打算去收拾收拾自己,今晚当个吸人精气的男妖精。
闻了闻自己身上,发现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有些熏鼻子。于是他拿出那瓶最爱的香水,往身上轻轻地喷了两下,掩盖掉那股呛人的味道。
这时,手机震动一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好友曲嘉文给他来电话了。
牛可清将手机开免提,空出手来倒腾自己:“干嘛?”
“Man,”曲嘉文闲闲散散地说:“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找你煲煲电话粥。”
牛可清和曲嘉文是大学同学,俩人当过几年室友。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发现彼此都是弯的。
在那个对同性恋还有较大成见的年代,这俩成了相互抱团的小零,有空没空就交流一下少男心事,所以关系特别铁。
牛可清很不客气地说:“你无聊我不无聊,我没空陪你煲,挂了啊。”
他没那么闲,可还有一位性.瘾发作的蓝瞳狐狸在等着他呢。
他正想挂掉电话,曲嘉文用“江湖救急”的语气喊住他:“别啊!分享几部黄片儿给我,今晚性福就靠你了。”
牛可清觉得奇怪:“伸手党,你不会自己找?”
“我就喜欢上次在你手机里看到的那一部,姿势挺合我口味的,现在发我,快。”
要不是隔着电话,牛可清真想一掌盖死他这位同窗:“你上回偷看我手机网盘的事儿还有脸说?”
“快啊,我衣服都脱了,外边儿有个冤家在等着我呢。”曲嘉文着急起来,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牛可清一顿,惊讶道:“你现在正跟人约着啊?我还以为你是在家自己撸呢。”
此时,曲嘉文正赤身蹲在酒店的马桶盖上,冷得瑟瑟发抖,他约的那一就在外面的大床上等着他。
他吞吞吐吐的:“我、我约了个猛一……做到一半他嫌我花样不够多。可我是个有尊严的基佬啊!就找借口说上厕所,想着躲到浴室里先找部片儿恶补恶补,学会了就出去秀给他看。”
牛可清:“............”
“体现兄弟情深的时候到了,”曲嘉文急急地催他:“快把‘学习资料’传给我,让我恶补一下。”
“那人谁啊?他都嫌你了,你还跟他约?”牛可清有点担心他兄弟是不是被人骗炮了。
“......你知道我多久没过过性生活了吗?寂寞得都快自我阉割了。好不容易约上一个,他再嫌我我也不能放过他。哪像你,有个稳定的。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曲嘉文话痨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一个劲儿地叨叨叨,烦得牛可清连忙打断他:“行行行,发你就是了。我得赶着去收妖,挂了。”
挂了电话,牛可清打开微信,把片儿给曲嘉文发过去。
然而,上帝今晚大概是吃撑了,跟牛医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古伊弗宁和曲嘉文的头像很像,都是深黑一片,牛可清一个晃眼看错了,不小心将片儿发给了……
古医生。
直到十几分钟后,对方回了个“?”,牛可清才发现自己发错了人,想撤也撤不回了。
【晚上好】:69?
“操!我干了什么?!”斯文的牛医生被吓得猛爆一句粗。
他有种羞愤致死的感觉,抓着手机呆滞半天,愣是没好意思回。
【晚上好】:牛医生喜欢这种姿势?
牛可清想摔手机。
古伊弗宁把牛可清发他的那小短片看了一遍,这种姿势他还没玩儿过。不过牛可清和他身高差不多,操作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高难度,说不定还能解锁个新玩法。
可以一试。
【晚上好】: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牛可清:............
【晚上好】:过来我房间
牛可清两眼一黑,差点当场去世。他手足无措地把手机扔枕头下,干脆眼不见为净。
冷静了几分钟,他觉得这样装死也不是办法,总得说点什么,于是他琢磨来琢磨去,花了十几分钟敲出一段“解释”。
【牛】:我发给你的这段小短片,其实是用于医学研究的资料。
【牛】:在片中,我们能够近距离地观察到男性的口腔开合状态,以及人类牙齿的咬合极限。毕竟左边那位男士的嘴张得挺大,吞咽程度深至喉咙,挺方便本口腔科医师观察研究的……就是有条东西挡着,需要仔细地看。
【晚上好】:??
牛可清顶着一张钛合金脸皮,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牛】:我想着,你是肛肠科的,这短片应该也能供你研究研究。右边那位男士的肛.门收缩频率似乎有点异常,你看是不是?
【晚上好】:......
【晚上好】:所以我还要写篇阅后心得及研究结论给你吗?
作为一个一向正经淡定的男人,牛可清此刻失去表情管理,脱力倒在床上使劲蹬腿。
草草草草啊啊啊啊啊!!!
五分钟后。
【牛】:八千字,后天交吧,不急
古伊弗宁:......
【牛】:累了一天,困了吧?古医生要早点休息
古伊弗宁:......
【牛】:晚安
古伊弗宁被他耗得没脾气了,直接一句语音扔过去:“你发片儿给我,就是在暗示我、撩拨我,现在勾了人就想跑?”
他的声音磁性悦耳,是赤.裸裸地在用低音炮勾引人。牛可清一点开语音,听得浑身又软又硬,小腹发烫。
什么暗示什么撩拨?!被安了个“勾引”罪名的牛医生真是有冤无处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为了极力维护着自己正经人的形象,他回道:“发错了,那片儿不是发给你的。”
古伊弗宁:“所以你原本是要发给谁?”
“......”牛可清决定坦白从宽:“朋友。”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古伊弗宁听着这无棱两可的说法,竟莫名地恼了。语音说话不利索,他干脆一个电话给牛可清打了过去。
牛可清一按接听,就听见对方在电话里厉声质问,“你那什么朋友?你们熟到给对方发黄片儿?”
牛可清:“......”
“怎么着?看完之后还得分享心得,一起撸一发是吗?友谊万岁,是不是还得滚到床上去实践实践?”古伊弗宁的语气很是冷硬,那句“友谊万岁”讲得阴阳怪气。
男人讽刺的意味无遮无掩地溢出来,这酸味儿,就是隔着电话也能被闻得见。
一上来就被对方这般质问,还是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牛可清心里很不舒服。
他心想,昨天那个女护士来勾搭你,我连声儿都不敢吱,凭什么现在你可以来对我指手画脚?
带着些恼怒,牛可清故意跟他杠上了,反问:“我们说好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交友?”
古伊弗宁火气上头,噼里啪啦一通难听话:“是,我们说好的互不干涉。但既然现阶段我们有长期维持炮友关系的打算,就希望牛医生管好你后面。”
“什么叫管好我后面?你是觉得我饥.渴到跟你约了之后还会跟其他人约吗?”牛可清气极反笑,怒哼了一声,“古医生,你是在用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
对方似是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牛可清的话确实是气话,但仔细想想,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互为床伴,也仅是床伴而已,本就是站在互相分割的两座孤岛上,谁都没立场、没资格去指责对方的私人生活。
所以牛可清没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既然决心划清界限,决心隐藏感情,就不能暴露出一丝懦弱和理屈。
他毫不带怯地问对方:“古医生,你是我什么人?”
这句话带着些期盼,也带着些逼迫,既像忽然冒出的疑问,也像窝藏心机的索求。
牛可清在心里默默地说:如果,如果你说你是我的......
“别在外面跟其他人瞎几把乱搞,我可不想你搞出些什么脏病,传染给我。”古伊弗宁用鄙薄的回答打断了他的心声。
有一把刀很麻利地落下,砍断了牛可清在心里刚牵出的一根丝线,溅起鲜血淋漓。
似乎是哽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姓古的,你有必要说话那么难听吗?”
然而古伊弗宁的态度狠绝,既冰冷又锋利:“不想我说话难听,你就别做得太难看。”
“去你妈的!”牛可清气得直接把电话挂掉,狠狠地扔在床上。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