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远离尘嚣的山林之中,生长着各种高大的树木,各式杂生的低矮灌木,当然还有各色开得鲜艳而美丽的花朵。
看着那些灿烂而热烈的鲜花,箫博安的脑袋里,就闪现出王琳琅那如花一般的笑脸。他心中微动,脚下步伐飞去,整个人像是一个巨大的秋千一般荡了出去,如同一个采花大盗一般,扑向山坡上的那些花儿,来了一个彻底的辣手摧花。
当他再一次站到院门口时,他的手里,便拿着一把色彩斑斓的野花花束,嘴角带着一抹溺死人的微笑。可是,当他抬起头,望向院内之时,那微笑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抹如同刀锋出鞘般的凌厉杀气,从他的眼底迸射而出,将他英俊的脸庞,一刹那间映衬得阴暗,扭曲。
两个守门的护卫,看着自己公子戏剧般的脸色变化,都有些呆了。当他们愕然的眼神,与箫博安的刀锋般的视线在空中相会时,那眼中浓烈的阴暗气息,使得他们不约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后背脊梁骨开始不由自主地发冷,变寒,甚至变僵。他们赶紧低下头了,动也不敢动半分。
在清风拂柳的小径之上,王琳琅正低声和慧染说着话。两人俱穿着白衣,一个身材颀长挺拔,一个娇小而纤细,晨风撩起他们的衣带,有一种飘飘如仙的感觉。
约莫是感受到了什么,王琳琅抬头朝大门处看了一眼,便望见了手拿鲜花一身青衫的箫博安,她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一抹异样的色彩,朝慧染挥了挥手,便像是一阵风似,朝前方那道身影奔去。
看着两道迅速融合在一起的身影,慧染有些怪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刚,一股酸涩落寞,像是上涨的潮水一般,哗啦一声啪打在他的心头,竟打得他感受到了一阵疼痛,真正是好生奇怪!但看到小琅在阳光下开心大笑的笑颜,他又感到高兴起来。这种复杂而奇怪的感受,使得他人生的第一次,感到了纳闷,不解,茫然。不过,他天性淡然,想不通,便想不通,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却说,箫博安掩下眼中狰狞般的嫉妒,垂眸看着站在面前的王琳琅,露出一脸便秘之色。
这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真正是好样貌好风采。衣裳如水一般柔滑,白色的底纹上,镶绣着精美的兰花,在那袖口,袍脚之处,勾绣着细细的银线,在阳光的照耀之上,有隐隐的银光在闪耀。
而撑起这低调实则奢华衣裳的人,一头长发被她高高地扎起,挽成了一个发髻,用一根雕成兰花状的玉簪,紧紧地簪住。脸色如美玉一般细腻,健康的红晕,从白皙的肌肤里,透染出来。两道英气的眉毛下,是一双光芒四射流光溢彩的眼睛。整个人英气勃发,端地是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郎。
“你就打扮成这样?”箫博安的眼眸之中,似乎有黑色的旋涡在无声地转动。
“很好看啊!”王琳琅对着他展颜一笑,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柔软,“我可是挑了好久,才挑了这身的。”
“你打扮成一个男人的样子,跟我去约会,两个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我,箫博安,箫世子,是一个断袖吗?”说着说着,箫博安的脸,越发地黑了。
“你这个老古董,断袖怎么了?断袖之间,那也是爱,而爱是不分性别的。再说,纵使断袖,你也是跟我断袖,与他人何干?”王琳琅白了箫博安一眼,然后也不管他那便秘一般的愕然脸色,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呐,约会去。”
来不及去思索那惊骇至极的断袖之说,一抹窃窃的欢喜,像是蜘蛛一般爬上了箫博安的心头,并在那里拉线结网,捕捉了一种名为悸动东西。
五指交叉,两只手牵得紧紧地,温暖,和悸动,似乎在温度的交叉中,流动交融。箫博安的嘴角,不自觉地荡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看着两位祖宗远去,守门的两个护卫,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刚才真正是憋坏他们了,他们大气不敢吐一下,努力地充当着隐形人的角色,生怕惊扰了沉浸在爱恋之中的怪异主子。不过,县主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断袖之间那也是爱?两个大男人之间——想到这儿,两个护卫不禁一个哆嗦。
两人一路甜蜜地下了山,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吹着旷野微凉的清风,来到了城门口。拜那日箫博安雷霆版的震慑力和行动力,守城的兵卒将士老实了不少,个个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看着城门口井然有序的队伍,和说说笑笑的百姓,王琳琅给箫博安竖起来一个大拇指,眼中的赞许和欣赏之色,似乎都装不下,溢满了出来。
箫博安指了指城楼上那还没有补完的人型窟窿,朝她瘪了瘪嘴,脸上露出一抹戏笑之色,惹得王琳琅一阵恼怒不休,暗地使劲地拎了他一下,他却趁势摸上她的手,牢牢地锁住,借助宽大衣袖的遮掩,把玩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当守城的小兵,看到箫博安那张脸时,顿时傻了,呆了,蒙了。不等他反应过来,箫博安给了他一个冷酷之极的眼神,便带着王琳琅,大摇大摆地进了小石城。过了许久,那个似乎被定住的小兵,才恍然地反应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使劲地掐捏了自己的腮帮子,感到剧烈的疼痛,这才惊觉刚才不是一场梦。他慌乱地转身,却看见那一青一百两道身影,已经相携着,融进了滚滚的人流之中。
王琳琅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一进入闹市,体内兴奋的因子,似乎从沉睡中被唤醒,她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如同一只下山的猴子一般,窜来窜去,不肯停歇。
“来,吃冰糖葫芦。”她一边吧唧吧唧毫无形象地舔食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一边将一只凑到了箫博安嘴边,示意他吃。
接过那只红彤彤,晶晶亮的糖葫芦,箫博安的眉毛抽了抽,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一个孩童一般,没有任何仪态地舔食一根糖葫芦,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他别扭地拿着那根跟自己形象完全不相符的糖葫芦,一张脸无意识地扭曲着,好似在进行艰难的挣扎,“小舞,我能不能待会再吃,这里的人太多了!”他有些委屈地低语到。
看着箫博安脸上逐渐生动起来的表情,王琳琅心头暗乐。这个家伙,常年一张面瘫的冰块脸,好似别人欠他几百万似地,现在能够出现这般不一样的表情,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四周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咔嚓一声,咬下一个红艳艳的山楂果,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他的嘴边,用舌头一顶,那枚果子便被顶到了他的口中。然后,她像是做贼一般,迅速地撤离。
箫博安整个人僵住了,他口里含着那枚甜甜的果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美少年啊!”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王琳琅,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她怎么会头脑发热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行为?昨晚还要求这厮尊重她,不要对她动手动脚,肆意妄为。那刚刚自己是在干什么?她有些心虚地捂住自己的脸,使劲地跺了跺脚,便脚底抹油,赶紧跑开。
箫博安一脸震惊,然后他便笑了,一张冷峻的脸,彻底地舒展开来,像是有一朵名叫甜蜜的花儿,在他的脸上,徐徐地开放。嘴里很甜,但心里似乎更甜!
追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他跟着来到了一个珠宝铺子。刚进门,便见到那个少年,正举着一个金黄的玉兰花手链,看得目不转睛。他的眼中,不觉地流露出一抹宠溺之色,走到旁边的一处案几之处坐下,以手撑头,满心满眼地看着那个专心购物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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