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边货摊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摊贩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酒楼,茶社人影重重,人声鼎沸。好一副俗世生活图,真正是看得人心情大好。
王琳琅兴冲冲地随着人流往前看走,像是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真正是欢呼雀跃,心情犹如在风里飞。
各种食物的味道,在空气中流窜,勾得王琳琅口水四溢,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路边摊贩上摆放着各色美食,眼睛几乎都要粘在上面了。奈何此时她寄人篱下,身无分文,根本就不能一饱口福,也只能看看,过过眼瘾而已。
她一幅没见过世面犹如乡下姑娘第一次进城的样子,让那同行的绿衣美婢绿萝,无比地鄙夷。
这个粗俗不堪的丫头,也不知撞了什么好远,竟被公子所救。如今更是女扮男装,变成了公子的贴身小厮,真正是气煞人也!她恨恨地剜了王琳琅一眼,加快脚下的步伐,跟上了前面的公子。
“绿萝,给点碎银给她。”萧博安回头,瞧着王琳琅那宛如贪吃鬼投胎的样子,眉头就是一皱。这丫头,瞧那个馋样,真是不忍再睹!亏得她早晨还吃了那么多!
“啊———?”绿萝显然吃惊不已,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地掏出一角碎银,转回去走了几步,塞入了王琳琅手中。
王琳琅大感意外,她捧着那角碎银,对着绿萝做了鬼脸,也不管对方是如何不待见她。然后她兴冲冲地冲到萧博安面前,对着他就是甜甜一笑,“谢谢公子。”
此刻,她的眼睛晶晶亮,像是无数碎钻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说实话,她此时的面容极为普通,甚至有些丑陋,但那笑容为极为灿烂,极为欢喜,极为纯粹,看得萧博安不由地一愣。
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那丫头就已经咚咚咚地跑开。
“大婶,”王琳琅对着那胖乎乎的老板娘就是甜甜地一唤,“给我来两块枣泥糕。”
“好咧,两块枣泥糕!”那老板娘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然后动作麻利地包好两块热乎乎的枣泥糕,递给王琳琅,“两文钱。”
“谢谢大婶,”王琳琅一边吃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枣泥糕,一边将手中的碎银子递过去。“麻烦大婶找找零,我没有铜板。”
“好咧,小哥,你等等。”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礼貌待过的大婶,笑得格外地开怀。
这个小哥真正是客气,懂礼貌,知礼数,嘴巴还甜,真是让人欢喜,早晨起床跟家里那口子吵架时挤压在胸口的那股抑气,似乎都跟着消淡了许多。
王琳琅自是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如此的魅力,她欢欢喜喜地吃着手中的枣泥糕,慢慢地转到一个摊贩处,“大叔,给我一份煎饼。”
吃完煎饼,她又移动到下一个摊点,“姐姐,给我一块葱油饼子,一碗豆腐花。”
就这样,她走走吃吃,吃吃走走,生生从街头吃到了街尾。
“你真的不是猪吗?”当王琳琅捧着一个煎饼果子,心满意足地吃得见牙不见眼的时候,萧博安真的忍不住了。
他可真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丫头,她的嘴巴几乎都没有停过,一直在吃,似乎是要这么吃到天荒地老去。
王琳琅怒了,她奋力地吞下口中的食物,大骂到,“你丫才是猪,你丫全家都是猪!”
这个萧博安真是太可恶了,竟然两次嘲笑她是猪!
绿萝怔住了!
周围的人也怔住了!
看那衣着,是一个小厮,却不懂尊卑不分上下地对着主子大呼小叫,这——这——不是找死吗?
“你————”萧博安大怒。
从来还没有人敢这么顶撞他,他气得脸色发青,脑袋一阵阵发蒙。
就在此时,就听一声惊呼声在不远处响起,“惊马了!惊马了!惊马了!”
一匹黑色的马,喷着重重的鼻息,痛苦地嘶鸣着,正拉着一辆失控的马车从远处飞奔而来。
一时间,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刺得人耳朵发疼,脑袋发蒙。人们纷纷逃窜,撞到摊位无数。水果,布匹,蔬菜等散落得到处都是。井然有序的大街,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遍地狼藉。
一个扎着总角的娃娃,正在大街上哇哇大哭,浑然不知那要命的马车已经近在咫尺。
“闪开,闪开,快闪开。”那马夫尖利地嘶喊着。企图拉住那发了狂的马儿,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那可怜的娃娃就要丧身在那急奔的马蹄之下,王琳琅动了。她将手中未吃完的煎饼果子往萧博安怀里一塞,整个人如同一只利箭般飞射而出,然后双手一伸,将那孩子捞在怀里,再顺势在地上一个翻滚,险险地避开那疾驰的骏马。
得得得,那马吐着白沫,继续朝前狂奔。
“公子,快躲,快躲!”有人在大喊。
“公子,公子,”瞅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绿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想跑过去拉公子,可是,她怕得厉害,那双脚像是生了根般,根本就挪不动。她哭着,喊着,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王琳琅刚刚放下那孩子,就听着有人在大叫。她转头望去,只见萧博安拿着那半张煎饼果子,像是钉子般钉在了路上。他的目光沉沉地望了过来,里面几乎有黑色的漩涡在高速地旋转。
该死,怎么就不躲一下?莫非是吓傻了?
还有那文轩了?怎么半个影子都不见?
心中的念头只是一霎那的事情。王琳琅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她身影一闪,飞云渡被她提至极限。一个眨眼,她人已经窜到了萧博安跟前。她右手一揽,将那人紧紧地护在怀中。可是,马蹄已经当胸踏来,根本没有时间去闪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左手握拳,如****般挥出。
砰!
这拳正中马头。那马哀鸣着,如一座大山般轰然倒地,震起地上层层的灰尘。马头被砸出一个大窟窿,鲜血咕咕地从那窟窿里,从马嘴里喷涌而出,流了一地。马儿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四蹄一瞪,竟当场死去。
四周的人群呆了,他们不可置信地盯着场中那瘦弱的青衣小厮。
或许是骤然用力,那小厮牙关咬紧,脸上青筋暴起,血管凸出,有着一股狰狞的狠辣之气。
被这样娇小的身躯拥在怀里,萧博安有一刹那的怔愣,他视线下垂,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两个头的丫头,看着眼前这张陌生之极的脸,心中无端地就是一阵烦闷。
还没有等他出声,王琳琅立刻松手。她如一阵风似地,猛地转过身,朝那由于失去平衡即将轰然倒地的马车奔去。她长脚一抬,像是一根铁杆似地,猛地压在那倾斜的车辕之上。
咚!
那已然腾空的半边车厢,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猛地落回到地面上,避免了倒地砸毁的命运。
车夫呆呆愣愣地望着她,脸白如纸,仿佛还没有从那惊魂之中回过神来。
王琳琅自是不管他,她怒气冲冲地转过身,疾步走到萧博安跟前,劈头就是一阵大吼,“你是不是有病啊?马车来了也不躲,是嫌活得太长吗?”
她吼得如此大声,以致于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绿萝仰头望着那以下犯上如同炸了毛的王琳琅,心底里突地翻腾起一种隐秘的雀跃与期待。公子此人有重度的洁癖,素来便讨厌人的靠近。这次,这个丫头会不会像曾经投怀送抱的女人们一样,被公子无情地掐断脖子?
隐在人群中的文轩,亦是一头雾水,摸不清大脑,搞不清主子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刚刚,公子明明有三次机会可以避免这次意外。一则,他虽内伤严重,但身手还在,完全可以自己闪躲在一旁。二则,就算公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也可以护着公子到安全地带。三则,就算他不出手,隐在人群中的暗卫,也可以出手。可是,他们全被公子诡异地制止住了。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么让人目瞪口呆万分纠结的一幕。
吼完萧博安,王琳琅也不顾对方那黑得如同煤球似的脸色,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般张煎饼果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咯吱咯吱地咬着,然后泄愤似咽了下去。那模样,要有多愤怒,就有多愤怒,好似她吃得不是煎饼果子,而是萧博安的一块肉。
------题外话------
年少时,有许多的梦想,它们像是草叶上的露珠,那么晶莹,那么剔透,那么珍贵。
后来,长大了,那些未曾实现的梦想,那些珍贵的露珠,在现实的炙烤之下,早就蒸发,消失不见。
如今,生活在既定的生活轨道之上,普普通通,波澜不惊,才蓦然地惊觉,拥有那些梦想的青葱岁月,才是一生之中,最青春最畅快最美好的日子。而今,却不免心生感慨:岁月忽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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