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许多年前的时候,那相爷还曾为了那织镜姑娘在后院的梅花树上挂满了许愿的布签呢。”
“我也知道这件事,也正是因为相爷之举后来才一直被效仿至今啊。”
她垂眸,默默的往嘴里塞包子,相爷为镜姑娘在梅花树上挂满了许愿的布签,相爷曾经因为说要娶织镜姑娘而与严府险些闹翻,相爷教织镜姑娘习字,相爷带织镜姑娘常来一品阁吃葱煎包……
她呢?她算什么?不过是相爷的一个替代品吗?
天阑珊心口一疼,站起身来,淡道:“我吃饱了,月蛾,咱们回去吧。”
玉月蛾起身,点了点头:“好。”
唐国公夫人瞧着天阑珊那颓旧的背影,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朝门口的小二道:“将这桌子上的都拿去喂狗,再重新上一份来。”
这金陵城中哪个不是权富人家?小二也不敢造次,就这么下去忙活去了。
唐嫣然坐在唐国公夫人身旁,朝诸位温婉一笑:“抱歉,让诸位夫人见笑了,以后我若是入得后宫为后,必会好好与她谈一谈。”
“那你可得好好教教她,她好歹是个公主,你方才也该瞧见了,那吃相,狼吞虎咽的,我真怕她给噎着。”
“是啊,那般吃相,实在太差劲了!日后你这嫂子,可就要多费些心机了。”
一群夫人一顿恭维,唐嫣然得意的捏着茶盏,一一回复。
而此时天阑珊与玉月蛾走在大街上,新年倒数第二天,难得的阳光晴好,她却像失了魂一样,在大街上游走,走到一半,忽的停了下来,玉月蛾站在她身旁,不解的瞧着她:“怎么了?”
顺着天阑珊的视线望去,只见严恪与那织镜站在一处,织镜正在试着簪子,在织镜的头上,戴着曾经严恪给天阑珊的那枚簪子,天阑珊紧握着拳头,她要忍着,一定要忍着,可是最后忍无可忍,干脆转身便跑了。
玉月蛾忙追了过去。
严恪凝着天阑珊匆匆跑了的背影,微微皱眉。
织镜挑了一枚木簪子,朝严恪笑道:“严相这是怎么了?心疼了?”
“织镜,去见见织月吧。”织月是她的姐姐,若是要细论起来,倒也不是亲生的,只不过是一起服侍严恪,所以便称作姐妹罢了。
“有什么可见的?阿恪,咱们回去吧。”她挽了严恪的手,笑盈盈的回了新月客栈。
天阑珊一路往前跑,压根没看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镇国将军府的门口了,瞧着那喜气洋洋的镇国将军府,天阑珊见一人窜了出来,独孤其镗一只手搭在那天阑珊的肩膀上,挑了挑眉:“我说,你们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铁了?”
“其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玉月蛾有些诧异,这斯不是写了信,说是要新年过后再回来?
“想回来就回来了,对了,我哥也回来了,快快快,进来进来。”她一手拽一个,将这两个人拖进了镇国将军府。
独孤战正在下棋,那大理寺的那个审卷宗的解大人正与他对奕,见天阑珊来了,起身作揖:“臣参见公主殿下。”
“不用这么多礼。坐。”天阑珊坐在桌子中间的位置,瞧着这盘棋,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所以干脆就将视线转移了。
天阑珊一边坐着一边打呵欠,没一会儿就扒在椅子上睡着了。
独孤其镗瞧着她那睡姿哭笑不得:“把她抬去客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瞧瞧那黑眼圈,都快将她的脸给埋了。”
新桃送了天阑珊去客房,给她去了外衣,又替她轻轻擦了擦脸和手,玉月蛾也在床边守着她,只是几个人昨儿晚上都没怎么睡,所以独孤其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屋子睡着的。
她拍了拍玉月蛾的肩膀,小声道:“月蛾,去睡会儿,别在这里,扒着。”
玉月蛾醒了,她看了眼睡得不大安稳的天阑珊,拉了独孤其镗走了出去,朝独孤其镗小声道:”你不要在她面前提及相爷之事了。”
“他们的事,我在金陵城里也听了一些,怎么?严恪真的找到织镜了?”独孤其镗坐在软塌上晒着太阳,望向身旁端了茶盏慢饮的玉月蛾。
“殿下心里放不开,这些日子总是闷闷不乐的,上次去南阳县,虽说是去暂任县令,可是她的心思我还是知道一二的,她是听了严恪在那里的消息,所以才会过去,如今……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唉。”她叹了叹气,身后的独孤战剑眉轻拧:“什么意思?严恪那天杀的,他敢休了容和?”
“不是很早就休了吗?”玉月犁垂眸,叹了叹气。
“那天杀的,老子揍不死他。”独孤战一转风风火火的去找严恪去了。
独孤其镗锰的坐了起来,朝身旁镇定自如的人道:“糟了!我哥定是去揍严恪去了。”
玉月蛾难得这么淡定一次:“揍就揍吧,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待揍完了,殿下醒的时候再带她去瞧瞧,让那姓严的好好看看,若是没了公主殿下护着他,他就什么也不是。”
“我的天,我头一次知道原来你这么狠。”独孤其镗诧异的瞧着眼前这玉月蛾,别看她的年纪还小,可是她的心思,却比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要精细。
“金陵城……也许快变天了。”玉月蛾是个局外人,可是她曾经也被人称一声女中诸葛,只是后来越长大便越低调,将她所有的聪明劲儿都藏了起来。
“变天?变的哪门子天?新雪后不就是春天了吗?”独孤其镗一脸懵逼,这话说的,怎么都这么深奥?
“春天?你想得倒是美,化雪的那段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她们就坐在院中,聊天,说笑提及很久远的事情,突然咸叹,她们两认识都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了。
时至正午,那出去打人的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一拉椅子坐在这两个人对面,扯着冷笑:“哼,就凭严恪那个样子,也想回归南晋的朝堂!门都没有!妹妹,本次主考的似乎是礼部尚书,你让那病怏子去掺和掺和。”
“哥,你不会是要改严相的考卷吧?”她微微瞪眼,没想到自家历来正值的兄长,竟然也会去做这些他曾经不屑的事情。
“那又如何?以前他是丞相我自然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如今他可是一介布衣,我还收拾不了他?”独孤战杀气腾腾,砰的一声将茶盏砸在那桌子上,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要烧出一团火来一样。
“收拾得了收拾得了,可是哥,这对容和公主的事情这么上心,莫不是……对公主殿下有意?”她瞧着这独孤战,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她确是喜欢严恪,可是,这份喜欢如今已经退了色了,听见那个我字的时候,也只是稍稍的跳了跳心,然后再无旁的了。
“呸!你哥我早有意中人,你是我妹妹,她自然也是我妹妹,若是谁这么对你,哥不也得揍得他满地找牙!”他比划了一下拳头,独孤战其镗盘着腿坐在椅子里,瞧着独孤战笑嘻嘻的问:“你不是要揍严恪吗?如何?揍着了还是没揍着啊?”
独孤战的神色一冷,哼了一声:“若不是那织镜护着他,我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哦,所以你就退让了?”独孤其镗目带鄙夷,这可不像独孤战的风格啊,当初他知道天阑珊被知府欺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可是直接提了枪就杀上门了,啧,直系亲戚那是一个也不留。够狠,如今呢?
“好不是媚姬路过吗?我……”
“哦~媚姬哦,啧啧,那个因惊鸿舞而冠绝天下的媚姬哦,啧啧,天香楼的头牌啊哥,你眼光可真好。”她这话,也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她哥竟然会喜欢上天香楼的媚姬。那可是狼一样向往自由而又内心强大外表柔弱的妇人,她哥肯定没看见人家媚姬一边杀人一边跳舞的样子,若是看见了,那漫天的鲜血飞的啊,跟下雨似的,指不定就不喜欢了。
“胡说什么?我与那媚姬姑娘是……”
“天香楼认识的?哥,我还以为你是多耿直的一个人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闷骚到了这种程度,啧啧啧,你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视我们三个于不顾,你个没良心的,你见色忘义!”独孤其镗戳着独孤战的手臂,那眼巴巴的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独孤战当真是百口莫辨:“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怎么样?你与一个天香楼的头牌,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有八卦啊,独孤其镗最喜欢八卦了!
“当初姬媚被人欺负,我正巧在天香楼查一个逃兵,所以顺手救了她。”
“然后就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哥,你当真喜欢那媚姬?”她抱着独孤战的手臂,非要他说个清楚。
坐在对面的玉月蛾莫名的很羡慕,她的弟弟还小呢,不过八岁,比她小了一半的年纪呢。那孩子与她并不相亲,甚至很多时候见了她,不是不搭理她就是拿东西砸,也不知道那气性到底是和谁学的,玉家满门书香,怎么就出了那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弟弟,一家人都头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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