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解放啦了!”
进到自己的小世界,牧三月整个屁股往小床上一扎。
整个人放空状态。
周四满课,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天,几乎累得虚脱了。
颜栀看了一眼手表,对牧三月说:“现在都六点多了!我们赶快洗洗澡、吃吃饭,晚上还要熬夜复习呢!”
“你先去洗吧!颜栀,我帮你订外卖,你想吃哪一家的?”
“ok!你吹会儿电风扇,先缓缓。我去洗澡。吃什么都行,随你吧!”
颜栀拿了一套灰色的棉质睡衣裤,走进了卫生间。
她将喷头的水势扭到最大,水流自上而下,淋到头顶,流过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脖子……
她试图用最冰冷急促的水浇灭心中的那团火焰。
她的脑海里,一串串记忆,翻云覆雨,席卷而来……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啊!!!”
“砰砰砰”
牧三月一边拍门一边喊:“颜栀,颜栀!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开门,开门!颜栀!”
颜栀一手开门,一手擦着湿头发,轻轻的说了句:“我没事。外卖订好了吗?你进去洗吧!”
“哦哦……没事就好,你叫那么大声,我还以为你摔倒了呢!”
颜栀回到自己的椅子坐下,打开电脑,随便点开了一个综艺节目,里面的观众笑得很开心。
但是,心完全不在他们的喜悦里里。
她的短头发打理很简单,干毛巾擦几下就差不多干了。
一直到牧三月穿着粉色的睡裙出来,“颜栀,颜栀!”
“嗯?怎么了?这么快就洗完了啊?”
“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洗澡的时候怎么那么大动静?”
“我……我以后只有自己了。牧三月,这次我真得成孤儿了。”颜栀掉了两滴眼泪,第一次在牧三月面前掉眼泪。
牧三月站在她面前,抱住她,“你怎么会是孤儿呢?刚刚进去洗澡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拿着手机放音乐,刚进卫生间,后妈就发了信息过来,说我爸在国外不治身亡,还说我爸立了遗嘱,财产全部是妻子所有。他们都在国外,我没有家了。”
“颜栀,你是成年人了,你以后可以自己建立一个家庭。再说了,你想要跟继母争吗?”
她的眼睛里暴露凶相,“不想,只是我爸爸的死,我不甘心,那个狐狸精,我恨她!”
“颜栀,既然你不想争,那就靠自己好好生活。你还有我呢,我们一起努力!”
咚咚咚!
“外卖到了,黄焖鸡米饭!”外卖小哥在门外喊。
牧三月开门接过外卖,心想今晚这饭菜要浪费了。
没想到,颜栀抢过一份去,大口大口吃起来。
“颜栀,你吃慢点!”
“我们抓紧时间吃,一会儿还要背书呢!”颜栀化悲愤为食欲。
晚饭过后,颜栀拿着打印好的复习资料,靠着床头默读。
牧三月在另一个床上,时不时看看颜栀。
一直以来,牧三月都以为颜栀家很有钱,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上流生活,是上帝的宠儿。
现在看来,有钱人的世界也有不同于穷人的痛苦。
牧三月无心背书,从枕头下面拿出日记本,翻看自己最初对颜栀的描述。
2014年9月15日,星期一,晴转多云。
晚自习教室里的同学过着不同的晚自习。
说实话,教室里一个班37个人,真正看书写字的人很少。同学们基本上都是在玩手机、玩平板,或者窃窃私语。
刚开学,还没有人翘课,以后就不得而知了。
白木函家很近,但大一上晚自习,她说她喜欢住校。她每时每刻都插着耳机听歌,手里刷刷刷写着不能给别人看的原创歌曲。
颜栀一个人,沉默着玩手机。她的手机是某种水果牌子的,很贵。
这两个室友,都是一心一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
“牧三月,你背了几段了?”
颜栀突然说话,牧三月吓得赶紧把日记本放回原味,然后拿出一本书。
“啊?我,我背了好几段了。你呢?”
“我背完了,先睡觉了,你等会儿关灯啊!”
“哦,你睡吧,反正周五、周六、周日都没有课,复习还来得及。晚安!”
颜栀“嗯”了声,背向牧三月的床,侧卧着躺下。
牧三月翻开《比较文学》书的某一页,专心看着红笔勾勒的地方,是教授补充的考试重点。
从比较文学的角度,谈谈鲁迅、果戈理的《狂人日记》的异同点。
写这个题目的时候,牧三月就纳闷了,《狂人日记》不是鲁迅写的吗?怎么被老师说成了鲁迅对果戈理的借鉴?
名人写个日记,就能成名著。
而牧三月这等庸人写的日记,只配自己欣赏。
她回忆起有一次写自己的时候,被班上一个男生调戏的场景。
坐在她后面的男同学,轻轻拍了她一下,小声问道:“你还会写日记呢?好习惯呀!”
牧三月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那位男同学又扯了她的肩带,又问道:“你日记本封面上的花好特别呀,是什么花呀?”
她考虑了几秒,然后扯了一张纸,写了四个字:不要碰我!
然后,她的右手向背后一搭,放到了后桌上。
那个男同学看了纸条之后,写了:你告诉我,那是什么花,我就不碰你。
他把纸揉成一团,丢到了牧三月的书上。
牧三月不耐烦的写了两个字:昙花。她正准备丢去后桌,结果被一旁的颜栀抢了过去。
颜栀站起来,面对后面的男同学吼了声:“你流氓啊!还有完没完了!撩妹也轮得到你!”
“行!你他妈牛逼!白富美是吧?还不是啃老族!”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抽你!”
牧三月制止了她,“好了,颜栀,公众场合不要吵,坐下,坐下吧。”
“牧三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窝囊,你要是一直这么好欺负,早晚被男人骗上床!”
“好了!颜栀,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然后就没然后了。
颜栀拿起书包就跑出教室,没再回来。
教室里的人,包括白木函在内,观望了一会儿,没有多言。
一直到下晚自习。
“下课喽!”
某男生喊了一句,其他人都相继应和起来。
牧三月收拾了东西,背着书包就往外走。
楼梯的灯坏了,大家都走得蹑手蹑脚的。
她和颜栀的冷战,使她处于神游状态,不小心踩空了一脚。
但是,没有倒。
因为有个人一把护住了他。
“笨蛋,小心点,看路都不会啊!”
“颜栀?你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颜栀没有回复这个问句,一路沉默。
她回到寝室就睡觉,不说话也不打游戏。
失眠到下半夜,牧三月躺在床上,周遭都很寂静。
眼睛闭着,瞳孔里面的世界很黑。
黑得非常彻底,像个黑洞!
牧三月在里面走着走着,然后被吞噬。她一边摸索着,一边往前走。
“你是谁?”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牧三月的面前。
“牧三月,除了我,你不可以和其他人好。”那个女生转过头来。
牧三月定住了。
她的脸,和颜栀长得一模一样!除了……
“你……你……转过去,不要用你那张脸看我。”
那女生却靠得更近了,一把抱住了牧三月。
她的唇温柔的搭在牧三月的耳边,邪魅地耳语着:“我就是颜栀,我们不要冷战了,和好,好吗?”
牧三月的心被融化了,这个声音是那么温柔,双手是那么有力量!
颜栀的手臂轻轻放开牧三月,说:“三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我们走。”牧三月挽着颜栀的手臂,小鸟依人地跟着她。
哇!是一个健身房!里面很宽敞,还有许多健身器材!
没有其他人,就只有她们俩。
“颜栀,这里怎么没有人呀?”
“我包场了!”
男友力十足啊!
牧三月半信半疑:“哦!你爸又给你汇钱了?”
颜栀凑到她面前,轻声说:“你不用管,反正,我养得起你。”
她被这种近距离压得喘不过气来,小脸通红通红的。
“颜栀,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啊?我还是习惯以前的你,头发长度到肩膀。”
“哦,你留长发就好了,我可以帅帅的,换个风格嘛!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颜栀把牧三月带到跑步机前:“试试看,你,把双脚站上去。就跟平常跑步一样!跑起来!我帮你控制速度。你不用管这些按键。”
牧三月犹豫:“我害怕,这个……我没跑过,会不会摔死啊?”
接着,颜栀把牧三月公主抱,一把抱了起来,放到跑步机上,然后按了低速。
“快快,三月,跑起来,不要停!”
牧三月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虽然不情愿,但是,跑起来的感觉很好啊,特别放松!
跑步机速度渐渐调快。
“哎呀,它怎么越来越快呀?我……”
“加快脚步!不要停!”
“啊!!!”
飞一般的享受。
“我不行了,停下来,我要吐了!”
颜栀按了暂停键,然后把牧三月抱了下来。
“我好晕啊!”
“你睡会儿吧,我抱你回去。”
“嗯。”
牧三月依偎在颜栀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结束冷战的感觉真好,如果这个梦永远不醒来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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