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事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他这么突然替她难受起来，多多少少让莫含瑶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说不出话安慰，那拍拍背哄一哄吧，怎么也不能这么干僵着。
“行，你替我难受。”莫含瑶一边说一边转身回抱了简流风，一手抚着他的头发，一手拍着他的背，好像在哄一个委屈哭闹的孩子。简流风也不说话，乖乖地任由了莫含瑶去拍去哄。车里边算安静了，该车外边热闹热闹了。
“你说回去了，舒兰还有命活着吗？”
“我看悬。”
“我也是。”
“咱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谁说不是呢？”
裴觉远与山长千金相视一笑，互相击一下掌。
而远在耀光城的舒兰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她尚且只顾了自己低下头来回地踱步，绞了锦帕在手里。这派出去少说也得有一柱香的工夫了，怎么连个影子也没回来一个？
莫非……全部失手了？!不能吧？这些可是她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失手一两个还情有可原，怎么可能全部失手呢？
“小姐，亲家已经送了嫁衣过来，您看要不要穿上……”一个尚且年轻的小丫鬟大胆推门进来了，手里的托盘上整整齐齐地叠了一件火红色的镶了金丝银边的嫁衣。舒兰过去看了看，还摸了一摸，这料子确是极好的，手感也很细腻，想必是出自了能工巧匠之手，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件嫁衣却是他送过来的。
“你可有心仪的？”看了料子，舒兰忽而伸手轻抬起了那丫鬟的下巴，柔声细语地问道。
“回……回小姐的话，奴婢没有。”小丫鬟嘴上说着没有，面上却是一抹红。舒兰看在眼底，勾起一抹冷笑，连一个小丫鬟也敢对她说谎了，这偌大一个舒府还能不能规规矩矩的了？
正好现在心里窝了一团火，不如教训一下这丫鬟。一是为了泄气，二是为了立规矩。
“啪——”一声脆响，小丫鬟脸上的一抹红还不曾褪去多少，那白白净净的小脸蛋忽而一下红肿了半边。打得小丫鬟彻底昏了头，托盘一下没给拿稳摔在了地上，而她整个也跌坐在了地上。
“小……小姐？”小丫鬟好容易回过了神，觉出脸上火辣辣的疼了，一手捂住了那红肿起来的半边脸，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居高临下的舒兰，声音一个劲地打颤道。舒兰忽然觉得这满是恐惧的脸蛋越发地赏心悦目了，不禁喝令小丫鬟起来：“给我站起来，一个巴掌而已，至于连站也站不稳了吗？少给我在这里装可怜了。”
这一声喝令可吓住了小丫鬟，她哪里还敢继续在地上坐了？紧赶慢赶地站起来，深深地低下了头，两只手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裳，压根儿不敢抬头看一眼舒兰。
“抬起头来。”
“奴婢不敢……”
“你都敢进来这里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奴婢不敢……”
“我再说一遍，抬起头来。”
“……”小丫鬟的身体颤了一颤，终是缓缓抬起了头。
“真乖。”舒兰伸手抚上了小丫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齐整的指甲一点一点地滑下来，带起一阵细密的刺痛与凉意。小丫鬟索性紧闭住了眼，脖子挺得很直很直。
舒兰看着她，笑意越发浓烈与冷艳。
忽然，她将指甲深深刺进了那红肿起来的皮肤，足足刺进去半个指甲盖的深度。小丫鬟登时疼得大喊大叫起来，舒兰觉得她太吵闹了，干脆撕了地上嫁衣的一角团成红艳艳的一团，硬是将它塞在了小丫鬟的嘴里：“喊什么喊？我可是在帮你放血消肿呢。”说罢，似是示威一般再刺进去更深了一点。
“呜——呜——呜——”嘴里给塞了东西，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怜的小丫鬟近乎在垂死挣扎了，不多时，两行清泪就顺了她的脸蛋滚下来，一些滴落在地上，一些滴落在脖子里。
很冷很冷。
“安静点，我可不想引父亲过来跑一趟。”
“呜——呜——呜——”小丫鬟还在挣扎着，但声音已然小了许多。
“看不出你还挺讨喜的，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舒兰还颇有些惋惜，“下回机灵点，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毁容了。”
小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弱了，舒兰也觉得差不多了。过去拔了那团成一团的嫁衣，就这么不躲不闪地盯着小丫鬟一边血肉模糊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小丫鬟好像身在梦境一般，一边自顾自地捂紧了自己的一边血肉模糊的脸，一边低低地呢喃出声。不知呢喃了多遍，这瘦弱的小身子骨竟然一点一点萎靡了下去，直至跌坐在地上半天也没个什么动静。
舒兰静静看了她有半晌吧，忽然一下也看腻了。
“爹，进来吧。”舒兰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站在门背后偷听的舒父讪讪推门进来了，他小心地绕过了地上坐着的丫鬟，还一脸嫌恶地看了一两眼。
“兰儿，这丫鬟是……”
“她忒没有规矩了一点，我替您教训一下而已。”舒兰说得风轻云淡，好似这压根不是什么事一般。舒父知道自己这自幼给捧在了手上含在了嘴里的宝贝闺女委屈了，她想由了自己的性子毁一个年轻丫鬟的脸也不是不能理解，因而非但没有嘴上多说那么一两句，而且还怪起了丫鬟：“进来敲过门了吗？小姐有说让你进来了吗？肿了半点脸流了一点血而已，至于傻成这鬼样子吗？还不给我起来干活去？”
舒父这么一吼倒是起了一点作用，小丫鬟也不呢喃着脸了，哆哆嗦嗦地爬将起来，低了头大弯着腰一转身就冲出去了，连门也忘了带上。
舒兰皱一皱眉，为了那没有让她带上的门。
“爹的好闺女，你这是怎么了？冲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发这么大的脾气？”
“还不是托了您的福？”舒兰一下没了什么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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