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好痛!”她挣扎着抽回手,愤怒地盯着他。
“阿九,别妄图耍花样了,好好地听我的话,我不为难你,以后保你富贵。”君博奕嘴角牵牵,坐了下来。
“我不是来耍花样的,我来问你事。”卿嫣忍住气,大声问:“我四哥呢?是不是也被你害了。”
“他把我的脸弄成这样,我就把他丢悬崖底下去了,这时候应该成了一堆烂肉了吧。”君博奕的气顿时又高涨起来,语气恶劣地说:“这左右逢源的小人,还真是歹毒。”
“说到歹毒,谁比得上你呢?”
卿嫣立刻回击,她的心脏又剧痛了一下,卫长风果然被谋害了!
“行了,别和我玩嘴上游戏。若是这事,我已经回答你了。既然来了,就与我同上城楼吧。”他拍拍双膝,站了起来,伸手拉她,“从现在起,你是我的贵妃,我说到做到。”
“你还真是肚量大。”卿嫣的手又往背后摸。
“到底藏了什么?”
他咬牙,突然就双手环抱过来,直接把她的手摁到了腰带上,手指往里面摸,摸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想杀我?”他不怒反笑,嘎嘎的声音,磨得卿嫣耳朵痛。
“对啊。”卿嫣仰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还没这本事。”他把小刀举起来,贴到她的脸上,上下轻滑,“若再不乖,我就用这把刀划破你漂亮的小脸,还有你的衣裳,你的肚子……”
“无耻,歹毒!”卿嫣怒骂。
“骂吧,你也只能骂骂了。”君博奕抛了抛小刀,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心甘情愿,非得挣扎一番。现在你也没别的手段了,走吧,跟我上城楼。”
“谁说的?”卿嫣突然眯了眯眼睛,飞快出手,一把钗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喉咙!
“咕……”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音,双手飞快地捂上去,连连后退。
“谁说我只带一把刀来的?”卿嫣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刀,狠狠地扎向他的心口,“刚刚那一下是替阎晟还你的,这一刀是替四哥还你的,还有,刀上都有诛情,这是替泠萱,替佳烟,还你的!”
鲜血从君博奕的喉咙和心口不停地往外冒。
“你这个毒妇……”他含糊地发出一点声音,跌坐在地上。
“世人千毒万毒,不及你一人之毒。”
卿嫣一身热血急涌,心脏越痛越厉害,她慢慢弯腰,往下跪坐……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只怕再回不去了……
阎晟,我的爱人,我回不去了,请你一定要醒过来,活下去!
她盯着君博奕丑陋的脸,缓缓地扬起了唇,小声说:“你这可怜虫,阎晟就算真的败了,还有我,有那么多人肯为他前赴后继……你呢?你什么也没有!”
君博奕的血越涌越多,他往前俯来,伸手抓向她。
卿嫣无力躲,长发被他揪在了掌心,鲜血沾到了她的脸颊,热烘烘的。
她开始笑,看着君博奕,骄傲地笑,轻轻地说:“可怜虫,连我一个女人,你都无法打败,你居然还想打败我的阎晟!你会臭名昭著,而我的阎晟,会是千古一帝。”
“……”君博奕的喘息越来越急,眼睛越瞪越大,手也越抓越紧。
“你这辈子,有过真爱过的人吗?有人肯为你去死吗?”卿嫣终于用完了最后一点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门外的侍卫们听到了声音,疯涌了进来,见到此情景,骇得不知如何是好。
……
瞳木溪外。
泠涧把一勺药强行喂进了阎晟的嘴里,许雪樱抱着他的头,焦灼的泪淌了满脸。
“表哥,醒醒啊,阿九一个人去刺杀君博奕了,你再不醒,谁能去救她?”
“睡,好好睡,睡到阿九和你儿子全死了再醒。”泠涧药喂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粗声粗气地嚷。
“把牙撬开。”倾心太后在旁边大声说。
“回来了,回来了……”外面又传来了一阵焦急地脚步声。
众人扭头,只见浮灯一身是血,头套早就跌落,身前用蓝布包挂着一个呱呱大哭的婴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将军夫人被抓走了,我只带回孩子。”他把孩子解下来,递给了侍卫。
“孩子回来了,快,快去告诉南月将军。”老爷子一拍手,鼓着眼睛大叫。
“怎么会这样?”倾心太后过来,焦急地问。
“我给夫人接生完,刺客们就到了,人太多,夫人请我先带孩子闯出来。”浮灯匆匆说完,环顾四周,惊讶地问:“王后呢?”
“她为了换回佳烟,进城了,还要刺杀君博奕。”许雪樱掩着唇哭道。
“什么?”浮灯双腿一软,踉跄几步,指着众人怒吼,“你们这些人,怎么能推她一人去死?她的心疾已经开始发作了,这样一去……这样一去……”
“心疾?不是好了吗?”泠涧愕然地问。
“就算好了,你们这么多人,就眼睁睁看着她一人过去?你们这群人,只想着天下、天下、天下……天下与她何干!天下给了她什么?”浮灯大怒,夺门而出。
“快,快,备马,攻城!”老爷子一拍额头,大步往外走。
“小珍珠,小珍珠飞出来了!”又有侍卫在外面大喊。
众人涌出大帐,只见小珍珠在天空中不停地盘旋,它尖鸣着,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悲凄,就像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正在痛哭……
“是王后成功了!擂鼓,攻城。”
老爷子抓住缰绳,爬上了马。
众将士纷纷跨上战马,如潮水一般往瞳木溪冲去。
“君博奕死了!”
“天烬是我们的!”
震天的呼喊声让瞳木溪的守将们惧怕,久等不至的皇命,让他们不敢擅自开门迎敌。大元铁骑带着一腔怒火,奋不顾身地、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城墙……
战争与仇恨,让所有的人全变成了野兽,大口大口地吞噬着鲜活的生命。
月光成了血色。
人脸成了血色。
盔甲成了血色。
当火药终于凭着顽强把坚实的城墙轰出半角崩塌的时候,瞳木溪城墙里的人终于打开了城门,出来迎战。
但,已战无可战。
大元铁骑埋藏在心里长达三十年的仇恨化成了冲天的怒火,熊熊燃烧,袭卷一切……
卿嫣以跪俯的方式,紧贴满是血泊的地面,一手贴在地上,伸着二指做着胜利的手势,指向木桌,另一手护在肚子上,一动不动……
侍卫们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地上全是血。
窗口立着一人,乌发披散,半面银面具遮住右脸。
他缓步上前,缓缓弯腰,一指勾起卿嫣的小脸,嗤嗤地笑了起来。外面又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他眼神一黯,手指轻轻一弹,一枚血珠飞出去,击中那人的额头,那人的额上即刻出现了一枚血洞,轰然倒下。
“走了,小姑娘。”他抓住了卿嫣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拎,把她甩到了背上,大步往窗外跃去。
咣当一声,玉扳指掉了,跌在坚硬的白玉地砖上,破成了两半。
风摇动院中的芍药花丛,一朵芍药,静悄悄地绽开。
急匆匆的脚步声涌进了房间,南月等人在小珍珠的带领下涌入房间。
“阿九,阿九……”小珍珠在屋子里尖鸣,在卿嫣倒下的地方用力啄着地面,仿佛想把卿嫣从消失的地方拽出来。
“这恶贼。”南月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君博奕的领子,拎了起来。
他已僵硬,眼睛尤瞪大着,似乎不肯相信自己的生命已经消失。
“阿九,快找阿九。”许雪樱也冲进来了,看到面前的一幕,顿时急得跺脚,“在四周找找,是否受了伤,躲在哪里不能出声。”
侍卫们散开,在行宫的各个角落里搜寻起来。
一点冷光在窗台下闪耀,许雪樱赶紧跑过去,捡起了玉扳指,伸长脑袋往窗外张望。清冷的月光照亮芍药园,满院芍药香被血腥味儿压住,不再芬芳。
她收回视线,看向桌子。
朱雪樽倒在桌子上,上面染了一团血,一缕月光从窗口泄入,落在朱雪樽上,朱雪樽正一点一点地褪去了黑色,显出晶莹剔透的红色,红得像初升的太阳,像新绽的娇艳的玫瑰。
许雪樱看痴了,慢步过去,捧起了朱雪樽,喃喃道:“原来真是宝贝。”
“郡主威武,找到了宝贝。”后赶来的许天杰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立刻高呼道。
“不是我找到的,它就在这里。”许雪樱拿出帕子,把朱雪樽包起来,抱在怀里,快步往外跑,“赶紧找阿九,我把这个拿回去给泠涧看看,能不能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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