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一边其乐融融,世子一边却凄风惨雨。
从宫中出来,谢元榠便打马疾驰,一路朝马场狂奔而去。
他的眼里燃烧着怒火,恨不能将这什么世子、什么亲王府的桎梏统统烧掉!他从小就因为这个“世子”,失去父母的疼爱庇护,现在又要因为这个“世子”,失去他心爱的姑娘!
他内心那座已经开始融化的冰山,又再次回到寒冬,结水成冰。他恨自己,为什么连做一次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谢元榠猛的勒马,张开双臂,任自己从马背摔到地上。
地上的石块划破了他的手臂,血很快染红了衣衫,伤口的痛,竟然让他有一丝丝的痛快。
他仰面躺在草地上,此时草已经枯萎,草梗刺着背有些不适,但谢元榠不在乎,他的心早已伤痕累累,又哪里感受得到,这点点皮外伤痛?
下元节悄悄的过了,夜晚已经开始起霜。谢元榠右手摸进怀里,指尖碰到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花簪,他缓缓的拿出来,对着漆黑的天空,那朵海棠花却像会发光一样,点亮了他眼眸里的火种。
清晰,又渐渐模糊。
他想要护她一生,现在,却失去了这个资格。
和花簪一起拿出来的,还有那个藏青色的香囊。凑在鼻子上闻,还有一点淡淡的草药味道。这带着自己体温的草药香,让谢元榠心如刀割!
他站起来又翻身上马,扯到手臂上的伤口有些疼。谢元榠双腿猛夹马肚子,向着京城的方向跑去。
初一、十五找不到世子爷已经快急疯了,正骑着马满城乱转。见世子拿着令牌叫开城门进了城,赶紧迎了上去。
谁知世子并不搭理他们,自顾自一路赶着去了程府。程寒柏还在外面喝酒没回来,府里静悄悄的。谢元榠飞身过了墙头,伫立在海棠的后花园里。
屋顶上的暗八,一看是世子,墙外还有初一、十五,也就保持不动,只警惕的静观其变。
谢元榠一撩袍子坐在石凳上,躬身捡起一粒小泥团,中指一弹,泥团轻轻打在海棠的窗上。霜儿推窗看了看,又掩了窗。很快,海棠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海棠有些奇怪的问。
谢元榠不说话,只用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贪婪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烙在心底,永不遗忘。当初关帝庙匆匆一别,也是这样深深看了她一眼,却不知一眼断肠。
他今日穿的仍是一身白色暗花锦袍,海棠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臂上显眼的血迹:“你受伤了?有没有中毒?你快让我看看!”说着,海棠就去拉着他的手臂要检查。
谢元榠轻轻拂开她的手,低声说到:“只是皮外伤,不妨事。我来,是为了还你东西。”
他缓缓的把手伸进怀里,碰到了那支花簪,却又鬼使神差的,只摸出了那个香囊,递给程海棠。
海棠接过那个驱蚊香囊就笑了:“这又不值什么,当初个个都有的。草药应该都没效了,扔了就是了。明年夏天再给你们做新的。”
“你送的,自然要还你。还有,以后……青瑶,就拜托你照顾了。”谢元榠低下头说。
他记起来了,他会和她有层新关系。
“嫂子还有我哥哥照顾呢!以后她是我嫂子,我自然会爱重她,你放心吧。”海棠还是小声叫霁儿回去拿药箱,说道:“不行,我眼里就见不得伤口。不亲眼看看,我就是不放心。”
霁儿拿来了药箱,又点了一盏水晶灯出来,海棠拉着谢元榠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还好是手臂,袖子卷上去就露出了伤口。虽是皮外伤,伤口却不浅。
“你看你,明明武功那么高,怎么还保护不好自己?虽说现在我们是正经亲戚,我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救你吧?再说了,你的命本来就是我救的,你可不能拿去乱糟蹋!”海棠边包扎,边絮絮叨叨。
我的命……是你救的!谢元榠心中一动,脸上却若无其事的,顾左右而言他:“这盏水晶灯不错,秀秀气气的,配你刚好合适。”
海棠看了一眼灯,笑道:“这是端王爷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他说院子里黑,我又是个爱乘凉的,就给了我。”
谢元榠点点头,心又渐渐没入了冰海。以后,他连骂谢睿樘的资格也没有了吧?
谢元榠有些心痛,却面无表情的说:“既然东西已还,我这就走了,多谢姑娘。”说完,头也不回的飞身出墙。
人是出来了,可魂却留下了。
谢元榠也不上马,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那个舍不得还的海棠花簪。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是有机会开始的,在她为他疗伤的时候,在他们一起看雨的时候,在她为他制九花玉露丸的时候,却被他自己瞻前顾后的耽误了!谢元榠一脸苦笑。
可惜不能重来一次。
初一:世子爷真可怜,好容易碰上一个掏心掏肺喜欢的人……
十五:我知道了,初恋一般都没有好结局。
一夜西风花事休,乱翻叶底睡斑鸠。犹恨雁字南飞尽,密密小笺无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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