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说海棠树的话题,两人开始互相聊起小时候的趣事,一路说说笑笑,等远远看到几间小屋的时候,谢睿樘与程海棠,竟已像是相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般。
“难得你我这般投缘,你也别叫我公子,我也不唤你姑娘,我们直呼名字如何?”谢三建议:“你叫我谢三,我叫你海棠。”
海棠眉眼弯弯的歪着头想想,一股说不出来的俏皮样:“好的,谢三哥!”
谢三的心里像扔了一吨黑火药炸开,那般电光火石似的惊喜,海棠给他的,总比想像中的更多!
海棠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小屋走去,边走边喊:“师傅!师傅!我回来了~”还没等自家门开,隔壁邻居屋里出来一位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竹青劲装打扮,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浓眉大眼,悬鼻薄唇,最是生机灵动。
海棠向他招呼道:“铭泽哥哥,我师傅呢?”
铭泽看到海棠身后的三人,没有急着回答,脸上倒是添了几分警觉之色。他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海棠。
海棠忙解释:“这位是京都来的谢三公子,他们到岭南游历路过月岭,刚才中了蛇毒,身上又有伤,我带他回来上药。”
“有伤?”铭泽抓住一个重点。
“是板子打出来的伤。衙门老爷打的。”海棠解释。谢三心说,哪个衙门敢打本王,后面那句可不是我说的!
铭泽眼神仍是怀疑,但脸色缓和了一些,走过去带凌风他们到屋后去栓马。经过海棠身边时,他顿了顿,抬手从海棠头上取下一片树叶,看着她,满眼温柔的说:“一大早又到哪里疯去了?你师傅和我爹在瀑布那头。”
谢三心中一紧,这个冯铭泽看来不简单。前世只听说谢四带了这么一个人回府,后来却从未得见。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谢睿樘,路经此地,多有打扰。”
“冯铭泽。”铭泽也抱拳说道。复又看了一眼海棠,朝凌风、凌云走去。
谢三跟着海棠进了堂屋,堂屋不大,却因门两侧各有一个大窗子,屋里显得很亮,在岭南很少见这样的布局。家具简单却也齐全,一看便知主人是个讲究人。
海棠领着谢三进入左边的耳房,房里干干净净一榻一桌,整幅墙的药斗子非常显眼。谢三笑到:“这是你给人看病的地方?”
“不,这是我和师傅看书和制药的地方,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我给人看病都是去镇上,那里我有固定的地方。”仔细看,炕头还有一溜格子柜,整整齐齐的放了两排书。
“你师傅是去镇上给人看病去了吗?”谢三抽出一本书来看,是本《子午流注针经》。
海棠摇摇头,神色略有寂寂:“师傅从不给人看病,他只是教我,让我去给人看。师傅也没什么朋友,隔壁的冯叔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谢三小心的问:“那……你把我带回来,你师傅会不会生气?……”
“当然会生气!”一位精神矍铄的玄衣老人应声入门。
海棠急忙迎上去:“师傅!都是我的错,这位公子因我而中了蛇毒,那我总要补偿他不是?这才带他回来治伤……”
谢三心里一阵酸楚:以后生了女儿怎么办啊?若都像她娘一样胳膊肘往外拐,还不气死他这个老子?!
“躺上去,我看看伤在哪里?”师傅指了指榻说。
谢三连忙脱下外袍,解开中衣,趴到炕上。嗯,只要不是当场赶出去就好。
撩开中衣,谢三背上腰上的伤都露了出来,有些伤口浸出了脓水,一片狰狞。现在谢三心里真是爱死了谢四,若不是他弄那一出,他也不会被打,那还拿什么来卖惨?唯独后悔就是这两天他自己还上了药……
“被板子打的。”师傅问:“犯了什么错?”
“晚辈生母是小娘,在家中无甚地位,大娘和晚辈的异母哥哥经常欺负晚辈,无端寻了错处,让偏心父亲责罚晚辈……”谢三诚恳解释道。
后进来站在一旁的铭泽:说好的衙门老爷呢?
凌风:分明是你先动的手。
海棠:咦?难道说家里打板子,也会像衙门一样狠?
“都是皮外伤,清理干净上点药就让他走吧。”师傅转过身对海棠说,自己背着手走出了耳房。
海棠仔细看了看谢三的伤,走到药斗子旁边捡药。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海棠姐姐,我回来啦!”
话音刚落,一个十二、三岁女孩闪身进来,没料到屋里默默的站着好几个男人,榻上还趴着一个。她吐吐舌头,走到海棠身边一边接过海棠手上的药,一边小声说:“姐姐,要煎药吗?让我去吧。”
海棠点点头,由她去了。自己打开一个瓶子,一股酒味弥漫了出来。
“呃……这是给我喝酒壮胆吗?”谢三笑问。
海棠也噗呲一笑:“哪有?这是给你伤口消毒的。你喝酒没用,让伤口喝醉了就不痛了。”
谢三笑得要抽了,恨不能马上把这个活宝贝娶回王府里,就是送个皇位给他,也不能比这个更叫他快活了。
海棠也不跟他客气,两下就把烧酒涂到他裂开的伤口上,清洗掉腐烂的皮肤,然后拿出一罐墨绿色的药膏慢慢帮他涂。中蛇毒的伤口也被解开来,重新清洗又上了药。
这时师傅又进来,看了看谢三的伤口说:
“药也涂了,你们赶紧下山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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