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秦做了一个梦。
许是受伤的缘故,他睡的太沉,沉到记忆开始唤醒最深层的梦魇。
他看见了那栋别墅,看见别墅里那个黑黢黢的屋子,更看见了屋子里缩着的小男孩。
不止他一个人被关在这,而其他人大多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
直到门被推开,那个身形高大平日里对他们就已经非常严厉的男人,铁青着一张脸走进来。
他手里拿着鞭子!
冷秦蓦地缩了一下。
他又要来惩罚他们了!
“今天是谁帮了没完成任务的人,你们以为靠着怜悯和同情就能活下去吗?那些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活下来,同情只会让你们变得懦弱!你们几个,站出来一起受罚!”
鞭子打在身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昏暗的屋子里,几个瘦削的小男孩脱掉上衣站在那,即便鞭子落在背上是刺骨的疼,却仍没有人发出声音。
他们受过无数次教训,一旦发出声音会让那个男人更生气。
如今的他只会用鞭子惩罚他们,而暴怒时却没人知道他会做什么。
冷秦曾亲眼见到一个被他带走的同伴,再也没回来过
许愿迷迷糊糊听见了些声音。
身侧的男人好像做了噩梦,透过晕黄的灯光,她还能看见男人额上密布的汗。
他整个人表情格外痛苦,双手握的死紧,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冷秦?”
她轻轻唤他的名字,而男人似乎深陷梦魇之中难以自拔,额上青筋暴露,仿佛梦境越来越可怕。
许愿连忙起身,几乎没有犹豫的抱着他,柔柔软软的小手落在他掌心的瞬间,便立刻被男人握紧。
有点疼。
她却并未抽离,只是静静抱着他,让男人靠在自己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许愿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做噩梦的人,以前冷秦没有这样过。
便只胡乱说些安抚的话,过了一会才发现怀里男人表情松缓了许多。
好像有效。
她松了一口气,伸长手臂从床头抽了纸巾过来帮他擦拭额上的汗。
恍然间看着男人闭眼熟睡的模样,失了神。
许愿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好看,初见若非他穿着西装头发也剪的很短,是真要以为那是女人的。
事实上,平日里冷秦总是板着脸,阴沉沉的模样就算有人觉得他像女人也不敢开口问。
可现在他睡着了。
原本总是阴沉沉的五官,因为熟睡而温和了许多,眼睛闭上之后整张脸便没有了先前的凌厉。浓密的睫覆在眼睑上,那样厚厚的一层阴影打在上头,单单看这张脸,像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许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偷偷拿着手机给他拍了两张照片。
放回去的时候不经意又瞧见了那个盒子。
先前他本是让她打开的。
可不知为何那时许愿满心戒备,总觉得这盒子里的东西带着重大秘密。
但现在,鬼使神差的她忽然将盒子拿了过来。
打开。
里头是一条复古项链,坠子并非时下流行的钻石,而是一个小小的椭圆形装饰。
许愿轻轻将之掀开,入目所及是一张照片。
一张被小心处理之后镶嵌在里头的照片。
上面有一男一女靠在一起,他们正在接吻。
就算此刻光线昏暗,可许愿仍能一眼认出那道侧脸。
那个穿着白色西装打着精致领结,侧脸格外认真和虔诚的男人是冷秦。
而被他拥在怀里,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
是她自己。
若非知道自己失去过一段记忆,许愿甚至要以为这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她没有办法辨认出背景,可看建筑物依稀是东南亚的建筑风格。
两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的礼服,冷秦的白西装,她身上白色的裙子,还有头顶上戴着的花环,这一切都一切都代表他们在举行婚礼。
所以冷秦说的是真的。
他们结了婚,并不是简简单单领证甚至还举行了仪式!
许愿缓缓看向身侧的男人。
他仍在熟睡中,看起来那样漂亮精致的脸上很少有笑容,而在照片里哪怕在亲吻她,那开心的气息却仿佛透过照片传了出来。
许愿皱紧眉,她不明白,如果他们真的结了婚,如果他真的那样珍惜她为什么不来找她?
为什么不试图让她寻回记忆,而在过去的两年里彻底将她遗忘一般,没有任何联系。
而如果他并不想记起这些,那又何必留着这些东西,何必在延城第一次见面时,就用那样灼热的目光看着她。
现下想,那时他的表现,是有点不对劲的。
在冷宅时,吃吃总跟她说坏叔叔喜欢她,说坏叔叔总偷偷看她还偷偷的笑。
那次冷秦赖在她的房间里,却因为吃吃出现捣了乱,到后来一直记恨着吃吃,非恐吓她说要将她的弟弟抢走。
后来那段时间吃吃宝贝弟弟宝贝的紧,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就要看见弟弟。
这反而让冷秦很满意,至少她顾着弟弟就没空捣乱了。
许愿知道自己脑子简单,总是一根筋。
可她也想过,男人和女人之间感觉和爱情不就是一点点积累的么,她承认自己喜欢冷秦,否则不会奋不顾身救他,更不会不顾任务跟他在那间民宿里呆了整整一个月。
但冷秦呢?
他们两年前就结了婚,也许两年前就已经相爱了。
那他又为何不找她不理她,甚至于好像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基于此,两年后又为何毫不犹豫的再次跟她在一起?
许愿彻夜难眠。
翌日天刚亮,她便已经起身离开。
身侧的男人还在睡梦中,她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病房。
冷秦是被查房的声音吵醒的。
他醒来时医生已经站在床边,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醒了啊,睡的可真香,今天感觉怎么样?”
旁边没有人。
冷秦手摸过去,枕头冰冷。
医生似是看出了他的表情,一边记录一边说话,“你是找女朋友吧?她不在,刚刚进来就没看见人可能出去帮你买早餐了吧。”
不,不会。
冷秦静静扫过病房,这里是洛杉矶,到处都是西式早餐,没有地道的粥和小笼包,更不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吃。
许愿不会不知道他的喜好,就算是要买早餐也会等他醒来问过他的意见。
而她现在不在,甚至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
“怎么不说话,伤口有什么感觉,会不会痒还是疼?”
冷秦摇摇头,“我没事了,身体很好,正在痊愈中。我能感觉到。”
他没有耐心继续跟医生扯皮,只很快将手机拿起来拨通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
没有人接。
冷秦不厌其烦的继续打,一直到第三个电话,声音响了一会之后被“啪”的一声挂断。
她不接他的电话。
这个认知让冷秦忽然开始心慌,昨晚她肯乖乖和他睡在一起,这让冷秦以为他们之间应该拉近了不少,至少她没有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为什么忽然又不接电话。
难道是
冷秦脑海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朝桌面看去,原本放在书中间的盒子似乎往旁边移了些许。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摆放的,这位置分明是移动过!
所以,许愿已经看过盒子里的照片?
而她在看完照片之后,选择离开?!
心里埋着的谜题未解,许愿自认为自己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
如果没有意外队长应该会在今天联系一次队里,她一早赶过去就是为了等这个电话。、
两边有时差,什么时候能接到不好说,但许愿很有耐心的在队里等。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队里了,副队让她好好休息说是队长的命令,就算过来也接不到任务。
只是
许愿低头看着手机里拍下的项链,在她心目中队长神通广大,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或是处理不了的。
尤其与她有关的事。
“铃铃铃”的声音骤然响起。
许愿几乎下意识抬起头。
“各位,这周过的如何?”
男人英俊的脸通过投影显示在屏幕上,几个等在那里的队员跟着应,“队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是他们交流的方式,以往他出任务时大多也这样处理。
例行的一些事项需要通知,这也是他们队伍与其他组织不一样的地方,几乎所有最高权限都掌握在队长一人手里,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全队唯一的灵魂人物。
许愿脑子里乱乱的,她现在已经能跟队长直接对话,两年前发生过的事,两年后的巧合,队长一切都知道。
可真到了这时候,许愿忽然紧张起来。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面对,尤其是在亦父亦友的男人面前
眼见着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等到公事处理的差不多。
副队才终于开口,“队长,许愿在旁边等你好久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联系你。”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看这小丫头像是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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