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廷阎挑眉看着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久了,他如果想对我不利的话早就动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揭穿这一切呢?”这也是她从刚才一直到现在考虑的最久的问题。为什么非要等到这时候来揭穿?仅仅是因为巧合她刚好撞上了他?
“随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恒廷阎为自己的提议遭到否定而心情郁卒,悻悻然的下车。
梁芷妍知道自己弗了他的一番好意,有些过意不去,忙不迭的跑上去说:“你至少让我作完这个学期啊。”
走在前面的他倏然停下脚步,有些欣喜的看着她。
她被看的不好意思,加快了步子说:“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你下个学期就不做了?”恒廷阎怕自己错会了她的意思。
她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越过他的身边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只是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笑意。如果嘉能平安,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想到这里,她的脸又沉了下去,嘉能马上要动手术了,未央一直留在这边。
“对了,那罗风和罗冥是什么关系?”梁芷妍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
恒廷阎搂着她的腰,看到她脸上的深思,于是便好心的解答了她的问题:“法律上的兄弟关系。”他顿了一下说,“米洋与罗风同父异母。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米洋的走失也不是偶然的。当初罗风的母亲生了罗风之后罗风的爸爸却一直觉得对不起亡妻而对米洋更好,所以罗风的母亲便开始觉得他是一个障碍,那时候米洋的爸爸经营着一家旅店,对了,好像就是再凤凰度假村那边吧。为了让这家小饭店最终只有一个继承人,接着便发生了那样的悲剧。很俗吧,但是却很现实,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动物,由不得你不信。”说这些的时候,恒廷阎的脸上一直挂着讥诮的笑容,眼神里淡出冷漠的光,一种看透世事的无情。
梁芷妍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衣角:“那为什么后来罗风的母亲又带着他离开了?”
“因为米洋的爸爸最终发现了这件事情,觉得对不起亡妻,毅然要离婚,所以,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这么说的话罗风不应该与米洋又那么深的感情啊……”梁芷妍迷惑了。
“那你错了,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妈对米洋也百般挑剔,可是米洋对这个弟弟却是极其爱护的,短短几年的相处中,罗风对米洋的爱护是深有体会的。也因此后来米洋不见了罗风从未放弃寻找。”说道这里,恒廷阎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只是不肯放过自己罢了,”恒廷阎没有将下面的话告诉梁芷妍,罗风因为找米洋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从小学到大学,他的足迹几乎遍布了全国各地。甚至加入了黑帮也是为了这个。
“那他的妈妈后来嫁给了罗冥的爸爸吗?”梁芷妍心里依旧疑惑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复杂了,令她怎么绕都有些晕乎。
“嗯,其实罗冥才是海帮的继承者,可是他却不屑他父亲的那种作为,所以很早便脱离了海帮,在外独自打拼。而罗风的母亲则是海爷的第三个老婆,也不知道当初他妈是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就成了海帮的夫人,然后罗风也跟着成了海爷的继子,不过对外宣称却是义子。”他揉了揉额角,“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罗风的母亲就死了。他也因此消失了好几年,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没人知道他那几年去了哪里,也许就是为了寻找米洋吧,可是找到的答案如此残酷……”
梁芷妍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上,从恒廷阎的嘴里微微讲述着那一段复杂纠葛的恩怨情仇,陡生悲凉。
“那未央和罗冥……”
“我也是最近在知道罗冥便是海帮的少主的,海爷进去了,本来是要罗风接手的,可是他却对海帮没有兴趣,婉拒了,也许直到这时候众人才知晓罗风其实并不是因为贪图海帮才留在那里的吧。不得已,海帮剩下的于众至少开始寻找海爷的亲生儿子罗冥回来收拾烂摊子。最后,罗冥终究是回来了。”似乎恒廷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梁芷妍却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了神来:“那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不解的看着她布满疲色的小脸。
“就是罗冥会怎么处理海帮?未央呢,她要怎么办?”她皱起了眉头说道。
他失笑。伸出手用力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个响指:“你自己的事情都管不过来,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情?”未央和罗冥,他开始也没有想到。
只是罗冥似乎变了不少,这让他觉得其实他与未央之间,也许是存在情分的。
“我只是担心而已。”她有些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好像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而发生的。”
的确,未央离开王嘉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她就不会走,自然也不会跟罗冥在一起,那么所有与罗风有关的一切事情对她来说也不会如此的震撼。
命运是一条奇怪的绳索,将人生中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已一种微妙又曲折的关系将他们牵连了起来。
恍惚间,忽然闻到一股糊味窜进鼻子里。
“什么味道?”恒廷阎问道。
她吓得一骨碌从沙发上跳起来,套上拖鞋便往厨房里面跑:“我在煮饭,烧糊了。”
看着她犹如受惊的小兔穿着拖鞋踢踏踢踏的冲到厨房里,一股平实的幸福缓缓从心底升起。冷清了许久的房子里突然传出一股烧焦的味道,那混合着锅巴的糊味与妻子掩面哀怨的惨叫声,都让人打从心底感动。
这才是真正的家吧。不是只有空荡荡的房子,不是只有一间装饰的华丽的厨房。而是有个人砰砰啪啪的在厨房里忙碌,即使是手忙脚乱,却依然甘之如饴,愉乐无穷。
恒廷阎走过去,发现她熄了烧饭的火,开始炒菜。
他笑眯眯的说:“我们今晚吃什么啊?”
“鱼。”梁芷妍头也不抬的回答,这条鱼还是恒廷阎昨天从超市里带回来的,没来得及吃就放在了冰箱里,“虽然不是很新鲜了,但是凑合吧。”
她说完,便动作熟练的开始倒油。
“除了鱼还有什么?”
“青菜,番茄蛋汤。”
很简单的彩色,却让他真心的从心底笑出来。厨房里渐渐传出油烟味。他是人,需要的是这样的人家烟火气息。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无比的快慰。
梁芷妍动手抄起放在一旁的鱼往油锅里放下去,却不想水未低干净,竟有不少溅了出来,溅起的油又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她雪白的手臂上。
鱼顺利的滑下了油锅,她也因此而叫了起来:“啊”
恒廷阎闻言,当即跑过去抓着她的手放到水底下冲洗,她又急急忙忙的跑去翻那条一下去就被生生的油炸的鱼。
场景一度很混乱。
可是混乱之中,却让人发自肺腑的冲动。
梁芷妍忍着痛拿着锅铲在那里翻滚鱼身,恒廷阎说:“我来吧。”
她拿眼睛斜睨他:“你会吗?”
“你在旁边指挥就成了。”他顿了一下看着她的手背说,“再去冲水。”已经红肿了一片,怕是要起泡了。
想到这里,梁芷妍却吃吃的笑了起来,她说:“不碍事的,小时候乍春卷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滴了几滴水下去,结果锅子就起火了。我那时候人小,手也被烫过,那时候才叫惨呢,我疼得哇哇大哭……”
说到一半,她就没说下去了,那真是惨痛的回忆啊,后来那着火的锅子就成了她心底的一个魔杖,好在年月小,虽然对火畏惧却也不至不敢靠近,今天的这点只能算小意思了。
不过她仍是听话的到水下面去冲洗了一下,直到不像刚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才站在一边看着恒廷阎有模有样的动手。
他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他也知道她的生活不会过得很好,却也不想竟是这般的差。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啥用处了。未来的日子,他只希望一切都能平平淡淡但是幸福。
她赞叹道:“看来你还真是有做菜的天分啊。”
恒廷阎得意的笑了起来:“只要我想做的事情,焉有做不好的道理?”
“嗯。”她笑着,却不是因为他说的有多么正确,仅仅是觉得这样的氛围比较窝心而言。
在她的指挥下,一条鱼倒也有模有样的做好了,除了刚开始的焦糊外,中间颇为顺利。
恒廷阎熄了火,从卧室里拿出医药箱简单的帮她清理了一下。然后从她身上拿下围裙,竟然系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干什么?”她愕然。
“炒菜啊。青菜,”恒廷阎说,“我发现其实我还是很有下厨的天分的。”
一句话逗乐了她:“那好吧,以后就都由你来下厨得了。”
恒廷阎眉眼一挑,不无反对的说:“那我有啥好处?”
“好处啊,可以吃啊,”梁芷妍哈哈大笑道,“不然我来洗碗好了。”
恒廷阎想了一下便道:“成交。”
在会心的笑意里,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的相惜与软化。也许生活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是如果能齐心协力,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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