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阴森森的恐怖感在心口盘踞不散,刚走开车身,身后突然一阵开门声,那声音还响得特别缓慢,跟电影设了慢镜头播发似的,更是添加一份不可言喻的紧促森然。
苏芷若吸口气,迫使自己不扭头去看,迈步往前走,但耳朵不听使唤,听到身后一双鞋底踩得石子嘎吱嘎吱的响。
说来也奇怪,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去寻思这到底是个多高的人,胖子还是瘦子。
林少玫见她下巴绷紧,轻声提醒:“我们继续走,或许人车坏了下来看看,别扭头。”
心里也想着是人家车坏了来瞧瞧,可明显身后的脚步是一直跟着她们的,还越走越近。
突然一刹那间,一只手抻过来,直接准确无误的搭在苏芷若右肩上,脑子咯噔一声,吓得她差点没尖叫出来,下意识的转身去看。
说是不来硬的,可动作快于意识,本能之下的趋势让她手拽拳头挥过去。
只听“唔”的一声,一个高大的身躯由先前的站立手捂肚子缓缓蹲下,接着传来熟悉的嗓音:“真他么下手够狠准快的,不去当杀手都浪费了你的才华。”
林少玫跟苏芷若皆是在听到声音后两秒才猛然缓神,两人异口同声。
“小沈?”
“沈懿轩?怎么是你?”
沈懿轩被那一拳头砸到胃,疼得整个胃都要痉挛,身子往上一撑都难。
他伸手给她,林少玫赶紧让苏芷若拽着人上车,期间她是抱怨加道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给他听。
沈懿轩趟后车座上,林少玫坐副驾驶,苏芷若负责接替他的位置,按照道航一路往回开。
拉了拉后视镜,见他疼得眉毛拧成一团,她说:“你没事儿作什么死,我爸让你来接个人就接人,你非得装帅耍酷,活该的你。”
林少玫往苏芷若手臂上一拍,扭头瞧着沈懿轩,很是抱歉的说:“小沈,我这丫头她就这么张破嘴,你别太在意。”转而对她道:“进城改道送小沈去医院瞅瞅,看你下手给人打得,怎么不知点儿轻重的?”
苏芷若满肚子冤屈:“我要是下手不狠,但凡是个歹徒什么的,这会儿我们都不知道被丢到那旮旯脚去了。”
沈懿轩掀了掀眼皮子,出声道:“阿姨,我不求别的,就想跟你认个亲儿,打见着你起我也不知道咋滴,觉着你特亲切。”
这趁热打铁,趁火打劫功夫真是好,都什么情况了,她妈要是不答应那都得是忘恩负义了。
苏芷若瞪着后视镜的人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不待见你,你还非得要死活赖着人。”
沈懿轩知道林少玫耳根子心眼子都软,故意气恹恹的说:“我都听说有人跟叔叔认了个干爹,那我这也不能少不是,都是您闺女的朋友。”
许敬扬认干爹这事儿就家里人知道,除了她妈也没见着他跟其它人走得特别近,苏芷若刚要问,林少玫抢先一步:“你这打哪听来的消息?”
沈懿轩还死活赖上了:“那您就说到底有没有这事儿,我这头也不能亏着不是?”
苏芷若真的不得不对这个水蛭般的家伙刮目相看,这才几天功夫,给她妈哄得都这副模样儿了,那要是时间一长,指定她妈都得认他不认她了。
林少玫也不瞒着,照直讲:“他是小若对相的朋友,当时帮了我们不少忙,酒桌上非要认个亲,你叔叔当时也是没法才答应下来的。”
林少玫只说是没法,没讲是苏芷若后边还在她爸耳根子边吹了点风,算是避重捡轻的说。
差不多到市中的点儿上,林少玫是实在给他磨得不行,不得不开口答应了认亲这事儿,结果沈懿轩啥痛也不喊了,一言治百痛。
到酒店住下,沈懿轩大半夜过来敲门说肚子饿,整得苏芷若忍不住发飙想直接拿鞋拔子甩死他。
“沈懿轩,你是不是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你不知道这几点了嘛?”她横在门口,一双厚实的双眼皮瞪着他,明明很困顿的样子但倔着气非要装样子吓唬人。
他斜斜倚着门对面的墙壁,样子那叫一个懒散随意,打着哈气轻笑道:“你大姨妈来了,那么大火气?我找阿姨,跟你无关。”
苏芷若气得心口的火都能烤全羊,真的是气到没了脾气,她只能求他:“算你行行好,大半夜的你别再闹了,祖宗。”
沈懿轩没理会她,想要绕开她进门,林少玫听到声音穿衣过来看,但见两人一里一外的杵着,她抬眼看外边的人:“这孩子,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阿姨,我饿死了,你这屋里头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不得,一饿心口发慌,然后容易晕。”
这次他真不是故意闹腾劲,是真睡到一半饿得发慌,主要他还有一饿就晕的毛病,估计是自己也怕等下饿晕过去,赶紧起来找东西填肚子。
苏芷若困得要死,说了句我先去睡觉,然后走回去往床上缩。
现在入秋的夜有些凉,林少玫披着件薄款外套,问:“酒店不是二十四小时提供餐饮嘛?”
沈懿轩说:“估计是不提供。”
苏芷若迷迷顿顿之间听到她妈回来时翻东西的响声,差不多都快天亮,她起来上洗手间,打算再睡一下起床上班,林少玫却拉着她说:“赶紧起来,你爷爷心脏不舒服。”
闻言,大半瞌睡都撵跑了,拖鞋往洗手间洗了把脸,出门时一个踉跄撞到门框上,痛得她啊的一声,明明是脑袋给门撞了,她居然捂着肚子弯腰往下蹲。
林少玫就知道她这是没睡醒发懵儿了,走过去给人拎起来:“这毛病怕是一辈子改不了了,每次睡到半醒懵神儿你就痛哪儿都不知道。”
苏芷若睁着大眼珠子,头晕脑胀,伏在床边坐了下,真的是困得不行。
见状,林少玫说:“要不你再睡会儿,我们先带爷爷去医院,你清醒了再过来。”
她是想睡,但更不想被她那些个有心的伯母婶子们嚼舌根,但凡她要不出这个面,那指定以后有得没完没了的说辞。
用皮筋随意绾好头发,弯腰勾起鞋后跟,随着林少玫往酒店门外赶。
苏建国他们已经前脚送老爷子进了医院,所以她两赶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急诊室,心脏这病虽是常年犯的,但一个不慎很可能就得要人命。
医院走廊上乌压压的都是她家的人,多数女人,苏芷若一直坐椅子上握着她奶奶的手,手心捏了满手的薄汗。
“你说这怎么大清早突然心脏不好了?”伯母陈娇嘟囔了句,明显是没睡够心里有怨气。
不是没人听得出,只是懒得去说,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心是黑的即便你用颜料给她染成红色,日晒雨淋也得重回黑色。
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可就是有些唯恐不乱的人,比如三婶子赵岚,她也真是心儿大,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说这老爷子万一出点儿大问题,又得发笔钱,本来钱就……”
苏芷若实在是听不下去,都什么时候了,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寡着脸儿开口说:“你们要是怕出钱,这钱我来出,就算是这么多年我没守在爷爷身边该补偿的。”
她也不废话半字,一句直中要害,说得没人再好意思多半句嘴。
老爷子一生为军,年轻时那也是战场上的一匹烈马,骨子里有军人的刚直倔强,又岂能想到这后辈竟是缩头畏尾,怕是知道了心都揪着痛。
医生出来后跟苏建国里里外外说了一大堆话,大家都有耳共听,但毕竟是医生的官方腔,很多都听不太懂。
回头电话打给苏芷若准备在沪城办诊所的那个三叔,确定只是普通发作,没多大问题后,听从了医院的建议,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这事儿要说给沈懿轩知道那是指定的事,他昨晚上还跟他们睡在同一家酒店,但许敬扬跟纪世轩,甚至司韩的到来让人懵逼。
他们这些人个有个的行事作风,纪世轩向来低调不招摇,许敬扬可就是明晃晃招摇的主儿,苏芷若生怕他们搞得跟来探望国家元首似的,那真的就尴尬了,所以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说来人就是心意,别的事儿就不需要麻烦了。
许敬扬哪是压得住的虎,来的时候不出意料之外拎了好多东西,纪世轩跟司韩倒是利落,啥也没拎,但人靠谱啊!直接去主治医生那儿套话下手做足了功夫。
有他们这么一闹,搞得医院都跟她家开的一样,医生但凡见着她家的人,那都是热脸相迎,一点风吹草动马上进来查看。
纪世轩跟司韩倒是当天来一次后没再出现,许敬扬打着跟苏建国认干爹的幌子,一天三趟的往医院钻,苏芷若别的不怕,就怕他跟沈懿轩碰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下午两人直接在医院病房里撞了头,在场人多两人都屏着脸儿没怼对方,满脸儿和气生财。
等前脚一出门,后脚直接在医院门口打上了,幸好苏芷若出门去送人,不然还指不定得弄得个不死不休的。
她一女人要打打不过,要掰掰不开,后来还是医院保安给两人强硬性质的拉开了事,但谁也没讨着好,脸色不同程度的挂彩。
这事儿许敬扬没让苏芷若跟穆少臣说,她自己心里也有计较,便声儿气没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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