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本就生得一副引睛夺目的皮囊,再加之苏芷若还软绵绵一团搭在穆少臣身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在大街上被人用那般目光瞅,这怕是穆少臣打娘胎出生到如今的第一次,心里的怨恨那叫不知何味,比他第一次大胆尝试芥末时那个呛劲儿还来得辣他的心。
他本身力气不小,可苏芷若整个人是瘫软无力的,全得靠他一个人支撑着又是扶又是拖,还不能直接给她抡起来像杠沙袋似的杠到车上去,穆少臣无奈只能强压着心底的烦躁一步一个脚印的搀扶着她靠近布加迪。
光顾着搭理苏芷若,一时间给两小孩忘到了脑后,待他想起时险些没给她直接丢了出去回影院寻人。
事情还得一件一件来,况且这世上难得有几个像曹天骄那般鬼灵精的聪明孩子,再说余承那孩子也不是会随便跟陌生人走的性格。
妥善安置好苏芷若,他正准备转身找人,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是余承给他报的平安信,说人已经到家了。
真是孩子都比大人会照顾自己,心里吐槽完,他瞥了眼副驾驶上的苏芷若,上车发动布加迪引擎,往医院的方向扬尘而去。
超速的超跑一奔驰起来,四面八方的风都往车里兜,穆少臣毕竟是个大男人,心里又烦着劲儿,双眼盯着前方车速一分比一分加得快,丝毫没留意到坐在副驾驶的人身子蜷缩成了一小团。
苏芷若浅薄的意识里觉得冷,刺骨的冷风不停在往她身体里灌,好在她还能蠕动唇瓣说出只言片语:“我们这是去哪儿?”
他想怼怼她,听她说话气若游丝,多说几个字都有断气的嫌疑,语气稍作平稳的道:“医院。”
“不用去医院,带我回家就好了。”
身上的温度都能用来烤乳猪了,还死鸭子嘴硬。
穆少臣斜眼眯她,黑色的瞳孔中满满的打量与揣摩,没好气的嘲讽她:“想给我冠个见死不救的罪名,事后好讹我?”
她想说自己体质特殊,小病小痛的来得急,去得也快,只要是急性病一般吃点药,回头睡一个晚上闷出一头汗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可无奈身子没力气,说几句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索性挑着重点词讲:“吃点药能好的。”
讲真,穆少臣听到她这句话时心里还是颇为所动的,毕竟医院那地方他是千万个不乐意去,估计等会没救别人,自个儿倒先晕过去给人抬进了急诊室。
他深深在她脸部表情上打量了几分,车头下意识的转了方向,但心里多少是有所顾虑的,道:“你确定你吃药能好?”
她点了点头,轻“嗯”了句。
苏芷若倘若不是整个人处在极度的疲劳中,她定要对穆少臣那想前不敢前,想退不甘退的踌躇样儿大笑一番,逮着好机会死戳他的锐气,让他也尝尝被人戳死的滋味到底有多不好受。
可惜老天宠爱他,舍不得看他英俊潇洒的一面给她这个凡夫俗女轻易破坏,以至于给了她机会却没给她一个能活蹦乱跳,怼得起来的身体。
穆少臣问道:“你家地址。”
“中东路国民广场嘉宜小区。”
先前因为陈茗的事,他提过要她赶紧搬家,却没想到她还是个蛮行事果决的人,这么短时间内就从南苑搬出来,穆少臣眸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玩味与愉悦。
要知道,在沪城若不是很有钱的人,想要找个适合称心的住所并非是件易事,更何况还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在这块宝贵地面上,所以之前他才想过把东海居的房子借给她暂住。
超跑与普通车最明显的区别那就是车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苏芷若晕快车人又不舒服,他降下先前超跑真正的速度,只能一路按照标准速度来行驶。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车开出去没到二十分钟左右难受了起来,整个胃里翻江倒海,在车上伸头出去吐是很危险的事,穆少臣只好给车停下,扶她去路边。
苏芷若蹲在路边难受到面部发白,整个额头都是一阵冰凉一阵热乎的汗渍,干呕了好几次都没吐出半点东西。
穆少臣在旁边的小商店买了矿泉水递给她,待她漱完口,他将她身子拉起来往车里扶,道:“我还是送去医院,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我现在只想休息,送我回家吧!”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这样的发烧感冒看样子凶猛吓人,其实一般吃点药,闷头睡觉出汗后保准能好。
可毕竟这事他不了解,穆少臣站在车门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心里的烦躁不打一处来,他没见过脾气这么倔强的人,生病生成那副模样还死撑着。
有那么一刻他是想直接给她抡下来然后杠去医院,冷静下来还是回到驾驶座开车往嘉宜小区去。
十分钟后,车停靠在小区外的茂密大树下,由于在电影院跟路上的耽搁,到小区时天色差不多都暗沉下去了。
车停下后,苏芷若是有感觉的,她揉了揉发疼的头,软绵绵的手指去掰开车门,然后下车。
下车的时候她差点因为脚下发软没站稳直接摔在全是泥沙的地面上,幸得穆少臣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时刻注视着她,眼疾手快的及时伸手稳住她的身子。
她头垂得很低,嗓音也变得黯哑几分,喃喃道:“谢谢,你一路上开车小心。”
穆少臣松了她的手,见她踉跄着没走几步身形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偏,心里膈应她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性。
几步跨上前,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苏芷若被他那么一拖拽整个身子一下子猛地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鼻尖一阵发麻后,眼眶的泪水瞬间囤积而起。
“真的不用你……”
穆少臣一个冷眼扫过来,声音带着愠怒道:“把嘴闭上。”
以为他很想送她?要不是看在还有契约关系上,他那万事不揽的脾性早撂摊子,拍拍手走人。
苏芷若实在没余力,也没多大的精力跟他怼,报了她家具体地址,一路任由着穆少臣拽着她往前走,纷纷路过的人不少侧目盯两人,那个个八婆气息十足的眼神估计要搁她身强体壮得活活戳人眼睛不可。
她病着身子,心里叫苦,这么一闹以后见着街坊邻里的,总得是要避之又避了,想想以后走个路都得跟做贼似的,即便她现在身体虚脱得根本没余力考虑那么多,还是给自个以后的日子捏了把汗。
从小到大,她别的真没啥怕过,掐架掐不赢她就好汉敢赌敢输,说不过人家顶多日后互相见面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可唯独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误会,那跟被人戳脊梁骨没什么区别。
两人在电梯里,穆少臣抡着她纤细的小胳膊,见她面色极度的扭曲,居然起了几分逗猫的调侃,道:“你这没脸没皮的功夫不到家啊!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怕人家误会?”
苏芷若沉沉的眼皮一闭,索性不去理会他无聊又失趣味的调侃,穆少臣难得见她翻脸翻成这样的时候,仔细瞧瞧还有几分娇俏可爱,令人心神不定的魅惑力。
好一句男人都喜欢女人软绵绵,有气无力的模样,可他穆少臣不是一般男人,对这样的女人自制力还是有的,仅仅看了几眼就收放自如的敛回了视线。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先前按下的楼层停下,他扶着苏芷若出电梯。
刚扶到房门口,她跟手上长了长刺似的,一把给穆少臣推搡开去,手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颤颤巍巍的去开门。
她是手上真使不上劲儿,钥匙拽在手里来来回回弄了好一会也没给打开门,一边先前受了冷脸的穆少臣靠着墙壁,双手环臂一脸看别人作死,自己冷眼旁观的嘴脸。
终究是在最后被破了底限,不耐烦的从苏芷若手里夺过钥匙,三两下给门开了,抡着她就要往门里拽。
苏芷若来劲儿的时候简直就跟一小哪吒没什么区别,她一对沉重眼皮都快要缝合上,还摆出一副横眉瞪眼的样子盯着穆少臣,人站在门外就是不进去。
穆少臣回头来瞧她,见他一脸置气不肯进门,没想到她是那么个记仇心眼小的人,以前居然没发现,心窝子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还要我八抬大轿抬你进门?你是我妈啊!还是我孩子他妈?”
话说得不算难听,但背后的意思却是很明显的,说的就是让她别给脸不要脸。
平时吧,你怎么膈应她,怎么挤怼她,拿难听的话噎她,苏芷若顶多头上燃燃火,事后还是一副正常嘴脸对着你,好汉不受那点眼前亏,过后坦荡大道照样走。
唯独一旦遇上她生病这当口上,她那颗心就跟裹了绵绸似的,听不进半句言糙理不糙的话,你给他越是讲理她越是心里憋屈难受,死活不受用的跟你对着较劲儿。
苏芷若心底想着,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什么狼狈样子,什么怂样都得搁面前这位爷眼里,重要的是人家还有那个资本来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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