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毕竟是个大男人,站在他面前,苏芷若即便气势再叼痞,也杠不过人家的高大身板,终究是显得伶弱娇小任人欺。
见对方眼皮一翻,满脸一副“懒得理你”的神情,脚步迈开试图从她身边走出办公室。
苏芷若眼疾手快,伸手就拽住了陈茗西装袖子,“话没说清楚,你走什么?”
一个女人拽着一个男人,这样的戏码在正规办公室里极少逢见,少数逗留在茶庄里加班的员工不禁纷纷凑在门外看热闹。
苏芷若决心撕破脸皮倒没什么,主要是陈茗,这么一出闹剧,他以后在锦源茶庄还不得给人背后七嘴八舌的戳断脊梁骨。
他是彻底翻了脸,不管不顾手里的轻重甩开,苏芷若只感觉到整个身子一阵风似的闪到了一边,紧接着她的后背狠狠磕在办公桌上,痛得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一想到如果今天来这儿找罪受的是蔡豆豆,她那股子猛干劲顿时冲上脑顶,微微撑着身子反手一巴掌甩在陈茗脸上。
果然最出其不意的行为才会导致最理想的效果,她要的就是陈茗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她扬起下巴,狠狠瞪着他,“怎么,你想打人?”
“你是谁?凭什么动手打人?”
一道修长高挑的倩影夺门而入,眼中模糊了挑衅与质问,好似此刻苏芷若从她嘴里抢走了一块肉,恨不能用那双大眼活生生给她从肚子里抠出来。
搁别人眼里,这个女人足够有气势,绝逼会被吓得泄了三分战气,可她苏芷若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要论怼嘴皮子那是个顶个中的高手,要论掐架实战那也从没输过。
就光从女人那质问的眼神中来揣摩,她足以辨别出这个女人就是跟陈茗有感情纠葛的女人。
苏芷若先是嘲讽的目光打量了她一圈,半眯起双眼,问:“你就是那个小三儿?”
陈茗连忙去拽进门来的女人,那样子护对方得很,看得苏芷若是心窝子都恼火,女人也是个眼力见不浅的角色,光从苏芷若这怒火冲天跑来的架势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转而面对陈茗,修长的手指愤愤指着苏芷若问:“你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情况是对方将她误认为了蔡豆豆,但她也不急着解释,顶着蔡豆豆的名头才能跟对方掐起来,若不然她保不准对方得知她只是当事人闺蜜的身份会不会跟她撇清关系,撵她走人。
既然战火已经点燃,那岂有让它白燃的道理。
苏芷若冷眸看着眼前两人,一字一句的说:“姓陈的,你别忘了你自己这张嘴说的话?”
这话就好比在安静无比的空间,突然有人恶趣味的投了一卷鞭炮,轰炸得那一男一女心里是劈哩啪啦。
首先是陈茗,怒目圆瞪着她警告:“你别乱说话。”
苏芷若眸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狡黠之光,“你说你跟她就是玩玩,最后我才是你真正要娶过门的老婆,说过几天就带着我……”
“啪!”
话刚吐到一半,眼前一道人影靠近,整个空间被一声巴掌的脆响填满。
“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
女人趾高气扬,愤怒无比的一张狰狞面孔站在她面前,苏芷若岂是那种怕硬之人,当即就点着了心头跟身体的火,手一扬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的办法甩了出去。
手下足了力道,女人的脸直接给她扇下去的巴掌打侧偏了,没到三四秒血红的印子浮现上那张且算美艳的年轻面庞。
陈茗试图过来拉人,可被苏芷若将女人一拽,生生甩进了里边的办公室,快速反手关门,将女人唯一的帮手隔在外面。
这一系列的动作她是做得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任人可钻,女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显然没料想到自己碰上的会是这种硬角色,先前那欺人的仗势瞬时减弱了几分。
“我问你一个问题,是你勾引他的还是他找你好的?”将人拽进来后,她首先就冷冷逼问。
女人被她强悍的气势吓得不轻,抹着艳色口红的唇瓣动了动,最后咬着牙说:“说我小三儿,你知道什么,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儿。”
言外之意是蔡豆豆才是三人中的第三者,而这一场骗局的操纵者一直是陈茗,两个女人都是这场骗局中的受害者。
这样的情况是苏芷若始料未及的,她是抱着抓小三儿来的,可眼下却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心里暗暗捣鼓了几下,就算不为蔡豆豆,也得为了自己莫名挨的那一巴掌讨个说法。
苏芷若注视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劝诫,又像是在讨说法:“爱情里没有先来后到,只有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女人双眼通红,拽着木质办公桌边沿的手指缩紧,手背上的青筋明显突起,她那双浓黑的眼睛渐渐被雾气笼罩,嘴角抿着笑,说:“不被爱的人是你,我们早就订了婚约,要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已经是陈茗的合法妻子,早就过上了夫妻生活。你说我是第三者,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这话句句戳苏芷若的心,她没想到这一切居然与她想象的截然相反,此刻她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手里拽着的唯一一条救命藤蔓都松断了。
也就在她心情低落到谷底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板被外面的陈茗拍得砰砰响,苏芷若顿时清明过来,怒火也被这聒噪的敲门声再次唤醒。
这一切的源头是陈茗,他伤害别人她管不着,但他伤害的人是她从小到大的闺蜜。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跟姥姥姥爷,没有人比蔡豆豆在她心里来得重要。
想到这,苏芷若大步跨过去,一把拉开门,挥手一巴掌再次扇在陈茗脸上。
她用那种要杀人般的眼神盯着他,字句清晰的说:“姓陈的,蔡豆豆现在跟你再没任何关系,你要是再找她,我绝不放过你。”
说完,转身离开。
一堆躲在屋外偷听的男男女女见着苏芷若那气火上天的脸,吓得纷纷退散开,明明是她硬闯了别人的办公室,却没人敢阻拦。
想想,还真是多亏了穆少臣,不然别说是她能进来走这一招把事情搞清楚,就是走在大门口便早被保安扣下了。
穆少臣修长的身躯斜斜靠着车门,依旧一双邃眸藏匿在灰黑色墨镜后,嘴里嚼着东西,腮帮子时不时会很明显的动两下。
余光透过墨镜的镜片边缘扫到至茶庄大门晃悠着走出来的身影,他伸手将鼻梁上的墨镜拉吧下几分,刚好足够露出一双闪着打量目光的眼睛。
他是亲眼目睹着苏芷若进门的,那时满腔怒火,风风火火就冲了进去,怎么这会儿没到半小时出来搞成这副锒铛样。
穆少臣说不准心里是好笑多,还是好奇多,只觉着她那缓慢中带着踌躇的步态,乱糟糟耷拉在脸颊的几缕发丝看上去实在令他捉摸不透。
总之进门撕一场,先搁着输赢不管,她也不可能是进去时光鲜整齐,还能原模原样的出来。
设想两个女人掐架,那不是扯头发就是甩嘴巴子的,能好到哪儿去?
不过在苏芷若步步靠近时,答案也随着呼之欲出,依照她那脾性,倘若她是掐赢了,不至于会是头低得要埋进土里的姿态,面上绝对是复仇后的酣畅淋漓加之眼神里赤裸裸的优胜感。
直至她走到离他一米多远的距离时,才发现她左脸上那团血红的手印,穆少臣微弯着腰身看了几眼,语气平淡如常的问:“真被打了?”
眼里的水渍在眼眶转了几圈,她低着头说:“穆帅,能什么都别问吗?”
“当我真稀罕你那破事?”
傲娇如穆少臣,别人都下了拒绝令,他不说点什么把话怼回去,又怎能留住他那比天大的面子。
可他不知道,这一说,平时算且低眉顺眼的苏芷若就跟炸了毛的猫一般,双眼一瞪,语气毫不客气的梗着脖颈回他:“没错,只有你的事才是事儿,别人的都是破事,既然这破事您不稀罕,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从陈茗那儿出来,她浑身就跟被十几道麻绳捆住了似的,上上下下不舒畅,左想右想都憋屈。
她的脾气劲儿见涨得令他有些后知后觉,穆少臣幽深的黑眸看了她差不多三秒有余,说不清是嘲笑还是激将的语气说:“瞧瞧你这德性,平时一副张牙舞爪的,关键时刻就成了软爪子,合着就是长了副尖牙利爪瞎吓唬人呢?”
苏芷若不想说话,偏偏穆少臣还死要赶着往上凑,就跟蜜蜂见着她脸上有甜糖似的。
“穆帅,别掉了你大少爷的高贵形象,跌面份儿。”向天发誓,她不是故意造次激他,只是想让身边的人安静安静。
谁说穆少臣心里没憋着气儿,他是一心想要旁敲侧击的从她嘴里套话,可她嘴巴就跟缝了针线似的,你越是撬话,她越是闭得紧,急了还撵人。
“比起你这动静,我再不顾形象也比你好个千百倍。”
苏芷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明显的凑热闹,她一口气顶到了嗓子眼,刚想趁着火气不怕死的跟他怼几句,但话到嘴边,她忽地跟泄气皮球似的没了下一步动静。
穆少臣见刚给她套得要开口,一下子又没了声,心里那叫一个急得奇痒难耐,活跟人拽着鸡毛在他心窝子上挠来挠去,又不给他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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