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涵见季夫人跟暮芸两人正坐在一起,似乎聊着天,便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首先拍了拍季夫人的肩膀,他像是在鼓舞她,而后看着暮芸说道:
“暮芸,你最近在府中过得可好?”
暮芸点了点头,说道:
“季府中,一样俱全,我说的非常舒坦。”
季涵听暮芸这般说,心中更是高兴,他又拍了拍季夫人的肩膀。他心中想到,暮芸就是这般生活舒适,定是季夫人的功劳。他想着这两人应该是冰释前嫌,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他接着问:
“暮芸到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他说着,便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礼品,又疑问道,“这是夫人带给暮芸的?”
季夫人非常温婉地点了点头,表示:
“近日来家中送了礼品过来,我害怕暮芸过得不舒坦,便挑了几件小东西送给暮芸。”
季涵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显得很是高兴。
暮芸则不屑季夫人这般作态,回答季涵的话说道:
“我今日也只是将之前丢弃不顾的绣工拿出来温习了几遍,这便是我近日所绣的绣品,爹爹可一看。”
季涵好奇非常,接过来一看,连声赞叹道:
“这山间小溪和山顶的青松很是和谐,整幅画寓意非常。看得出,这所秀之人,心思定人宽广,胸怀天下,是为大智。”
季涵说完,便赞赏地看着暮芸。
暮芸心中大喜,连忙道谢说:
“爹爹谬赞了,我不过是一妇道人家,如何有爹爹所说的那般志向。”
季夫人听季涵这般赞美暮芸,心中怒意翻涌。
她的女儿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女工之术也是非一般富家女子可比的,却没有得到过季涵的赞美。
她便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嗯,是啊,看着绣品绣出来,大概也是为了讨那些文人志士的喜爱,想要卖出高价钱罢了。”
季夫人也是福至心灵,才突然想起方才自己所拿的那件绣品。
她虽然不知道那绣品是不是暮芸所绣的,但是既然两人的针法那般相似,她就算是将那绣品说成是暮芸的,大概季涵也根本看不出真伪来。于是,她才说了刚才那番话。
季涵听见这话,心中不满。
暮芸也恰巧在此时说道:
“我绣着绣品,只是因为想要赞叹大自然的美景,却不想被夫人说成这般模样。”暮芸说着,便轻巧地将季夫人从镇上买来的绣品拿出,然后说道,“这件作品是季夫人从镇子上买的吧?这件绣品绣的是花鸟虫鱼,也看得出来,季夫人喜爱的便是这一类东西。那么既然季夫人喜欢这种,那一般的富贵人家,大概也是喜欢这种富贵的图案。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帕子,试问,一个文人志士,怎么会使用这种绣满物品的帕子呢?”
季涵不禁点了点头,他才不会用这般花里胡哨的东西。
同时,他看向暮芸手中季夫人买来的帕子,心中不喜,虽然那绣得也很是漂亮,可到底太过俗气了。
他就是因此才不喜欢季夫人的女儿,太俗气!
“这样说来,我绣着绣品,根本就不是为了讨好你们这些人,也不是为了讨好世家子弟。”暮芸最后总结道。
季涵所有的心思都被暮芸的侃侃而谈所吸引,也觉得暮芸说的非常有理,看向季夫人的目光便更加不满。
他原本以为两人是冰释前嫌了,却没想到暮芸这般大度,而季夫人却耿耿于怀,言语之中多次讽刺暮芸,实在有失大家里的主母姿态。
他心中不满,便也又匆匆与暮芸说了几句便离去了。
季夫人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跟着他的脚步一同离去。
季涵和季夫人的感情不是很僵,便不如故顾老爷和顾夫人一般,在府中是分开睡的,季夫人和季涵是睡在一个院中。
此时,季夫人跟着季涵,回到了屋中。
季涵忍不住对季夫人发火,说道: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般善妒的人,眼中竟然容不下一个庶出的女儿。”
季夫人忍不住反驳道:
“既然你知道她是庶出的,怎么还对她这般偏爱?不见你对我的女儿这般看重。”
季夫人说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本就因为生活富贵而保养的非常好,即便是将近四十多岁了,可面上还是一点皱纹都没有,整个人如同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娇俏可人。此时她双目含泪,面颊绯红,望着季涵的目光,带着楚楚可怜之姿。
季涵看着她这般姿容,也不忍心打骂,将要出口的恶毒之语,便硬生生的塞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夫人看出他眸中带着火热,也就顺势使出了美人计,柔柔弱弱地扑在季涵的胸口。
她一边轻轻捶打着他的胸口,一边说道:
“你这人真是!还未娶我之前,我什么要求,你都应。本来说好是绝对不会纳妾的,结果你看看,你还是纳了一个妾室。我让你不要养在家中,你便养在了别院里,我可有说一句话?最后她还为你生下了一双儿女,我可是扑到门上去哭嚎,说你不遵从当年的誓言吗?我没有吧?前几日,你非要让这个庶出的女儿认祖归宗,我可要说一句反对的话?你现在却还责怪我,真是好狠的心啊。”
季涵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女儿家这般娇羞的姿态,此刻亦是沉沦,便也没办法思考。
他顺着她的话就说下去: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季夫人娇嗔了他一眼。
季涵便觉得胸口一阵燥热,蔓延至全身,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哄着:
“今日的事情就这般过了吧,你莫要和一个晚辈一般见识。”
季夫人虽然不太满意季涵这态度,但也知道若是自己执著下去,也是不能从季涵这里得到什么好处的,便也装作贤良淑德的样子,应了声好。
次日。
季夫人着人去打听暮芸都在做些什么。
回报的丫鬟说:
“二小姐站在湖边的凉亭里赏景。”
季夫人冷笑一声,。
现在正是秋日,有什么景色可赏?那些草木之类都已枯黄,全是一片破败景色,便是那湖中也都是落叶,每天都有奴仆去打扫,还是那般不堪。她皱起眉头,嫌弃的想着。
她猛然意识到,既然是初秋时候,那湖水定然冰凉,若是能够将人推下湖中……就算她善于游泳,可那冰冷的湖水定会让她腿脚抽筋,那便是有七成的希望能够将她淹死在湖里。
季夫人想到这里,心中火热!
她掀起眼皮看一下那静候一旁,等待召唤的丫鬟,让她过来,然后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番。
那个丫鬟面露难色。
她知道季涵对这二小姐非常看重,若是自己陷害她不成,可是要被押送官府的。
季夫人见她这般怯懦,狠狠批了她一顿。
那丫鬟一咬牙,想着:不做,便会被季夫人惩罚;做了,还有一半的希望不会被人发现。
她于是下定决心,下去准备事项。
不知她们算计的暮芸此时正坐在凉亭里,看着那萧索的景色想事情。
如今,她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已经有一年有余的时间。这并不短暂的时间里,她经历了很多。但幸而她遇到了合自己心意的亲人,又得到了一份最好的感情。虽然说起来,也受了很多磨难,可与她穿越之前的际遇相比,确实顺利了许多。
她一时有些感慨,觉得这世态变迁就如同这枯叶。
你看着它,像是已经到了衰败的时候,可经过了秋冬的洗礼,等到春日来临,那便又是一番胜景。
她正心里宁静之时,却有个丫鬟提着食盒过来找她。
那丫鬟看见暮芸望向自己,连忙展露一个讨好的笑容,对暮芸说道:
“二小姐,这是厨房吩咐送来的点心。你也好在赏景的时候,稍微吃一点东西,以作娱乐。”
暮芸的观察力没有林锦言那般锐利,可看着丫鬟的动作,便也知道她心里有鬼,于是便在那丫鬟靠近之时,戒备起来。
那丫鬟放下食盒之后,似乎站立不稳,就要向暮芸撞去。暮芸早有戒备,立刻闪身侧让。
丫鬟便自己撞到栏杆,然后翻倒摔进了湖里。
她大惊失色,急忙呼救。
暮芸却是嗤笑一声,也不管那点心盒子,转身就离开。
她想着这样拙劣的计谋,一定是季夫人所想。既然是她们想要陷害自己,那如果自己没有中计,季夫人应该会派人来救这个丫鬟。自己站在一旁,她们一定会觉得碍手碍脚;她早早离开,也使得那些人能够尽早施救。
只是她不知道,季夫人听见那隐约的呼救声,却没有去救的打算。
她也没有仔细辨别那声音是不是暮芸所发出的。毕竟那丫还在水中扑腾,嘴巴里进了大量的水,呼喊出来的声音也模糊不清,辨识程度便大大下降哦。
那庭院周围的伙计,丫鬟们都被季夫人打点过了。他们一时没听见季夫人要下去救人的命令,便也不敢擅自行动。
不过,季夫人若是知道落水的,是那丫鬟,大概也不会浪费人手去救。她这种大家族里出来的小姐,将奴仆的命,当作草芥。少了一个两个的,根本不会在意。
季夫人听那声音渐渐消弱,便估摸着时间要走过去,看看暮芸的丑态。
她正走到门口,便遇见了正从外面进来的季涵。
季涵也听见了呼救声,疑问道:
“夫人,你可听到有人在求救?”
季夫人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说:
“老爷可曾听过猫狗的声音?我觉着这声音,似乎跟那猫狗的声音有几分像呢。说不定是邻院的阿猫阿狗一类的。”
季涵在未中举之前,也是村中的布衣,见过猫狗发情的样子,也听过。而且,他还知道这个季节并不是它们发情的时候,所以并不相信她说的。
“这分明是人的声音啊?”
他说着,便想要往那呼救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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