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心中快意,忍不住说道:
“你莫要血口喷人,是你们自己做的点心不好吃,还怪到陆良头上。”
而那些妇人听了她这句话,大怒。
她们之前卖糕点的时候,便尝了自己做的糕点,只觉得那绿豆糕是她们所吃的绿豆糕中最好吃的一份。而且那些绿豆糕也凝结着她们的汗水,此时被人贬低,恼怒不已,纷纷咒骂着袁氏。
袁氏则看着暮芸冷峻的脸,觉得自己被骂并无多少痛痒,只要看着暮芸难受,她便浑身舒坦。
暮芸看着陆娘,说道:
“你若是现在坦白,我就不会将你送到官府中,让县令老爷来决定你的生死。”
陆娘一听,下意识便要说出真相,而袁氏则立刻捂着她的嘴,说道:
“什么真相不真相,陆娘什么也没做。你莫要用你弟弟县令老爷的身份来压她。”
暮芸冷笑一声。
林锦言便上前,把袁氏强制拉走。
暮芸看着陆娘,说道:
“你说不说?”
周围的妇人这才明白过来,暮芸之前所说单子被拒的事情,一定是因为眼前这两人所致。她们先前便感激暮芸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而且工钱还并不薄,若是因为这两人的缘故,让她们不得暮芸的信任,她们便再也拿不到这么丰厚的工钱,定是要悔恨的。她们纷纷劝说陆娘,让陆娘说出真相。
陆娘见到了这种地步,也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向,暮芸说道:
“是我一时贪心不足,收了陈家母的好处。在昨日制作豆粉的时候,添加了坏豆……”
她还没说完,周围的妇人便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咒骂她。
陆娘真害怕暮芸告诉县官老爷,便膝行至暮芸腿边,抱着她的腿说道:
“暮芸,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莫要因为这件事将我告到官府中,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妇人。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日后定然不敢了。”
暮芸摇了摇头,将陆娘的手推开,看着她。
“你竟然这一次因为一点钱财的缘故,就将所有人的功劳都抹去。就算你此刻保证了,难道你日后不会为了更大的一笔金钱而出卖我们吗?”
陆娘还想解释些什么,暮芸却挥了挥手,让林锦言把陆娘和袁氏一起拖出去。
“今天的事情我会告诉里正,让里正来裁决你们。你们日后都不得接近这里,若是违反一次,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暮芸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眼眸中并射出寒光,将陆娘和袁氏吓了一跳,她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黄氏却并不满暮芸的做法,她凑到暮芸身边说道:
“你为何不将她们押到府衙之中?昨日的单子黄了,你可是赔了不小的一笔钱,难道你就不追究这件事吗?”
暮芸摇了摇头,说道:
“季戈这几日都会来找我,定然是他府衙中的事情太多,他忙不过来。若是我们再用这些小事情来打扰他,岂不是让他更加劳累?”暮芸说着便拍了拍黄氏的手说道,“今日的事情,就当是买个教训,日后在挑选人帮我们做点心时,一定要慎重为之,切莫再让袁氏这样的人混进来。”
暮芸说着,心中的怒气还未消散,她转头环视周围的妇人说道:
“这是我雇佣你们以来,发生的第一例背叛之事。今日就算作罢,若是日后有人还贪心不足,效仿陆娘,听任袁氏一类的人的算计,那我们林家铺子永远不会录用。而且还要背叛之人,偿还在林记帮佣时所结算的所有工钱。如果你们认同这样的条件,还是想要留下来便留下,若是不想,那便尽早离去,不要等事情发生之后再来我这里哭诉。”
暮芸说着,便让林锦言将他们昨日商讨的一些帮佣条例贴在墙上,让她们引以为戒。
暮芸吩咐完毕之后,就与林锦言黄氏三人离开。
他们并未注意,那群人都围在那张条例,却并不知道那条例上写的是什么。
也是暮芸比较大意,她没有想到村中的妇人,大多都不识字,等她回到家中才想起这件事,不禁懊恼自己粗心大意。
林锦言在一边抚慰着她说道:
“近日事情太多,连同昨日之事,你定人比较疲惫,还是尽早休息,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做。”
林锦言将暮芸按在床上休息之后,他便反身回到那处,给那些妇人们解释条例。
暮芸则躺在床上,一边想着铺子里的事情,一边又担忧季戈,想他到底是因为何事一直忙了这么久。
而被她惦记的县令老爷季戈,此时正在迎接一队人马前来。
那队人马之首,便是他的父亲——季涵。
前不久,新皇登位。
朝上文臣大换血,其中就有季尚书一员。
他虽已正值壮年,可久居其位,知道其中规则,为防止自己久居其位,不得新皇喜爱,便早早辞去职位,回乡归隐。而他回的这乡,便是暮芸季戈所在的地方。虽然季戈很不喜欢他的这个父亲,可是作为晚辈,自然是不能够放任不管的。
季涵家中的老房子是以木头为基础,多年没有修葺,远远看去就破破烂烂,只怕是一下雨就会倒塌。季尚书自然是不愿意住的,他远远望了一眼,就嫌弃不已,要季戈再给自己找一间新屋居住。
季戈没有办法,就去镇子上找了一座还能入眼的宅院,让季尚书一家住进去。
季尚书一面感慨自己这庶出的儿子有出息,一面就坐在书房中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此时,有一个普通打扮的人走到季涵跟前,说道:
“近来公子与一村中的妇人走的很近,小人害怕公子是被人骗了就打听了两人的关系。这才知道,这两人竟然以兄妹相称。”那仆从偷偷瞧了季尚书一眼,见他面色带着几分严肃,接着说道,“我听镇上的人说,那暮芸原先是季戈的姐姐。只是还在襁褓之时被人抱走了,是以他们这么多年都未曾见面。只是因为季戈猛然发现暮芸长得与自己有些相像,才认出她是自己的亲姐姐……”
听仆人罗哩罗嗦地说了一大堆,季涵连忙打断,急声问道:
“你可瞧见那妇人模样?是真的与季戈相像?”
那仆从连连点头,说道:
“小人最初看见那妇人时,还以为是二夫人再次现世呢。”
季尚书听完非常激动。
最初时,他非常喜欢季戈的母亲,但是因为仕途所限,他不能娶一个对自己仕途无所帮助的女人,便弃了她。转而迎娶了当时权势滔天的白家嫡女。等他好不容易爬上了白家的位置,才敢将季戈的母亲迎进门。可迎进门之后,因为白夫人的强势,他怕被白夫人知道,从而陷害他心爱的女人,就不敢将人安置在宅院里。
他就将季戈母亲养在别院,但没想到白夫人竟然查出了这处地址,在季戈母亲生产之时,暗下毒手。
至于季尚书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查找暮芸,一方面是妻子陷害妾室还将孩子拐卖这件事情,作为当朝的尚书,实在不耻,他也难以求同僚帮助自己寻找这个孩子;而另一方面,那时他根基并不稳,不能够过多地得罪白家,便也对白夫人听之任之。可他一直保障季戈的生活,让他吃得饱,穿得暖,安全长大。
只是没想到儿子一长大就与他分生了。那时候,他想着,也就只是一个儿子罢了,日后还有更多。却没想到白夫人自从生下了一个女儿之后,肚子里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大概是人老了,便想要儿女双全,一家团聚。
此时听到暮芸的消息,他欣喜万分,想要立刻将暮芸接近府里,认祖归宗。
她立刻着人去做。
此时刚刚将陆娘和袁氏之事解决的暮芸,却在家中闷闷不乐。
陆娘这个人在最开始时很是腼腆,而暮芸觉得她十分乖巧,便也时刻体谅她。但没想到这样的体贴,却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她想着莫不是因为陆娘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是也很容易被人掌控,才会发生今次的事情。
她不断反思着自己,正想想要在将店中的伙计,再审核一番时,就听见有人来敲门。
黄氏刚把门打开,暮芸也正巧从屋子里走出。
暮芸便跟门外的人瞧了个对眼儿,但她并不识得门外的人是谁。
正疑惑间,却见那人进了门之后,躬身对暮芸行了一个礼,非常恭敬地说道:
“我家老爷有请。您若是方便,即刻就与我一同前去。”
暮芸很是纳闷,她从未见过这人儿。从这人的言语之中她也知道,这人定是富家里的仆人。而自己认识的富家之人,除了徐佳莹,便是镇子上时常光顾她店铺的富家小姐,最后一个便是之前救了自己命的陆川。
这些人都是些小姐少爷,怎么会有老爷来找自己?
暮芸带着几分怀疑地看着那人,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出口来让人不信,便补充说道:
“我家老爷是近来刚刚来到镇子上的,听闻了您与县令老爷季戈之间的事情,所以才前来一见。”
暮芸这时候才想起弟弟可是镇子上的大头,不论自己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能够出面为自己解决。而来请她上门的这位仆人,既然知道她与季戈之间的关系,定然也不会贸然对她不轨。
于是,她便放下戒心,安慰了黄氏谨慎,并嘱咐她不要随意开门,就跟着那仆从去了镇上。
她将走出门外,便看见门外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那仆人请她上马时,还跪在地上,似乎是要用自己的身躯来托着暮芸上去。
暮芸连忙摆手,自己动手上了马车。
入了马车之后,便见其中摆着很多棉絮,坐在上面,非常暖和舒适。仆人在外赶马车时,她只感觉到微微的震动,却不是很颠簸。
暮芸心中惊叹,暗道:这是哪家的老爷?这般富贵,比顾府还要嚣张几分?
她这样想着,一路上都在猜测。
等到了镇子上,看到那匾额上写的是季府时,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看见那土人口中的老爷之后,变得更加确信。
只见那堂上坐着的老爷,与季戈长有三分像,眉眼之间的锐气也非常相仿。她不知为何,却没有首先行礼,而是愣愣的地看着那老爷。
那老爷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禁眼中含泪。
他努力克制自己,表现出一副庄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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