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戈将他们安置在一家有名的客栈中,还要了上等的房间。
他虽然熟悉京城,但家并不在京城中,而是在临近京城的一个小镇上。
只是因为年龄到了上学堂的时间,才来京中学习,从而对京城了若指掌。
而大概是因为离家近,又找到重要的姊姊的缘故,季戈的心情很好,到了京城更是一直保持着微笑。
与季戈的笑容相反的,却是暮芸的愁眉苦脸。
好不容易来到了京中,她本想着要好好的逛一逛,但是身子不给力,居然在半路上病倒了。
她自责不已。
“要不是我的这场病,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京中转转,一睹京中的风土人情。”
季戈笑道:
“这可不行,你要上京之事是我怂恿的,我便是你在京城的东道主。没有东道主的介绍,客人擅自上街可是对东道主的不满。”
暮芸连忙摇头摆手,说不是不是。
季戈见她有几分慌张,大笑道:
“即便是你现在身体健康,我也不放心将你扔在京中的大街上。你可莫要小看京中街上的随便一人。即便是穿着朴素,也说不定是哪里的大户人家,你不小心冲撞了也罢。最可怕的是别人故意找你的茬,我可不放心你这小羔羊在街上随便乱走。”
季戈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暮芸的脸。
暮芸受了风寒,有些发烧,面上红润异常,可却透出她的娇媚。
季戈笑着多揉了两下。
林锦言怒瞪着他,说道:
“即便你是暮芸的弟弟,我也不会宽容你做这种事情。”
季戈微微一笑,却不回林锦言的话,而是看着暮芸说:
“你在这间客栈先好好休息,我现在去述职,顺便帮你点点吃的.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吩咐店中的小二。”
季戈说完转身离去。
林锦言看客栈中的枕头是一般的陶枕,他知道暮芸很不喜欢这种硬硬的枕头。
他家里的枕头原本也是硬枕头,但暮芸来了后,都换成了她自己亲手缝制的软枕。那些软枕不仅漂亮,还很是柔软,里面添加的多是一些草药棉絮,有助眠安神的作用,非常实用。
他皱了皱眉,对暮芸说道:
“也不知这京中客栈的枕头有没有软的,我知道你肯定枕不惯这枕头。你先坐着,我去找店家问一问。”
暮芸想着在身在外地肯定会有不便,正要拦住他,林锦言已经转身离去。
她不仅摇头苦笑。
这一个二个都对她这般趋寒问暖,关怀备至,让她颇有些受宠若惊。
不多时,林锦言果然拿了两个柔软的枕头过来,那小二跟在身后说着自己没注意,认真地赔着不是。
暮芸跟他说没关系,挥手让他走了。
林锦言将床上的陶枕拿开,将手中的柔软枕头铺在床上,才小心地像是捧着陶瓷一般的人一般将暮芸扶着躺下。
暮芸看他这动作,哭笑不得说道:
“我又不是纸娃娃,稍微用一下力就能扯掉胳膊,也不要搞得我多么贵重似的。你不要这般小心。”
林锦言定定地看着她说道:
“你在我心中便是最重要的,如何能够不贵重?况且你还生了病,若是我不好好照顾你,病情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暮芸见他面色紧张,似乎是面对了巨大的难题,不禁大笑道:
“这又不是我第一次生病了,你莫要用这样严肃的态度,实在让我忍不住要笑啊。”
林锦言见她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先将她按在床上,又给她捏紧了被子。
他坐在床边说道:
“那次你在山林中淋了雨,郎中面对你时,虽然很是轻描淡写。但其实他曾与我说,你身子骨比较弱,是受不了大病的,若不是当时救治的及时。你若是突然发了高烧,就有可能直接烧坏了脑袋。那时我就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让你生病受伤,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却像是在我脸上打了狠狠的一耳光。”
暮芸看着林锦言面色严肃,不禁也收了玩笑的面容,对他说道:
“这件事是我大意了,我以后定然会更加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让你们担心。”
暮芸说着,就坐起身,想要抱一抱坐在旁边的林锦言。
林锦言直接将她按到床上,严肃冷凝地说道:
“你躺在这里好好养病,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说完,正巧有人敲门,林锦言严厉地看了暮芸一眼,以眼神示意她好好躺着。
暮芸点了点头。
他才起身去开门。
却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端着一桌饭菜,点头哈腰地问他:
“客官可是姓林?这是季先生要我送来的饭菜。”
林锦言见他端着一方桌子,便问:
“为何你要用这桌子来端?”
那小二笑道:
“季先生吩咐了林夫人受了风寒,不宜走动,要我用小桌将菜端上,以方便林夫人在床上食用。”
小二说到一半,林锦言便侧过身子让他进入。
进到房间之后,小二直径向着床边走去,将桌子摆在了暮芸的床上。
那桌子做地很是轻巧便利,方方正正,刚好夹在暮芸的床两侧,将她整个人困在桌下。
林锦言过去将暮芸扶起身,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的确是暮芸喜欢吃的。
他暗下点头,对小儿说道:
“你在门那等着,待我们吃完之后便叫你过来收拾。”
那小二点了点头,笑着走出门去。
林锦言也有些吃味地说道:
“你这弟弟真有心,居然还会想到你会在床上吃饭,特意订桌子。”
林锦言原本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可是今天一天下来,首先安慰暮芸的人是季戈,之后照顾她,估计她饿了,还为她点菜的人也是季戈,而自己只是换了一双枕头。他感觉自己有些没用。
暮芸尖塔见他吃味,笑道:
“若是一个人生病了,定要有一人陪着,叫另外的人出去打点。看起来出门打点事务的人付出的很多,但其实陪着的这个人才与病人的关系最为相亲相近。”
暮芸一句话,便将林锦言的不是滋味全打消了。
他笑着给她夹着菜,一口一口地亲自给她喂食。
暮芸觉得羞腼,想要从他手中讲筷子夺过来。
林锦言却快速闪开,说道:
“之前照顾你的机会都被季戈抢走了,只有这一样,你却连机会都不给我吗?”
暮芸说他不过,便只好让他喂了。
两人吃过甜蜜的午饭之后,林锦言就吩咐厨房煮了药给她喝。
下午。
季戈述职回来。
暮芸已经吃过药,还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
她保证自己的状态良好,要求季戈带她在京中转一圈。
季戈熬不过她,只能答应。
三人从自己所住的客栈出发,先是从城东边儿开始转起。
京中果然与镇上不同,比如首饰店就分为玉器店,金饰品店,木器店。而胭脂粉质一类的女子化妆用品,竟然会各自成为一铺,而不像在镇子上,所有女子要用到的化妆用品都能在一个店铺里找到。
不可否认,因为这样划分细致,所以店中的物品都分外精致。不像镇子上的店铺,虽然种类齐全,但样式都太少。
比如胭脂,在镇中,只分为口脂和面脂两种,并且这些胭脂的色泽都只在粉色与红色之间有三到四种递深的变化色泽。但在京中口脂会单独成为一铺,并且颜色种类齐全,简直囊括了眼睛能够划分的所有颜色。
暮芸看得啧啧称奇。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她惊讶的。
她原本以为木器店的饰品会比金银饰品店的饰品要便宜许多,才想要去木器店中转一圈。
可她没想到,反而是木器店中饰品的均价比金银饰品的均价要高。
她询问季戈才知道,原来木器店因为所选用的材质是大自然天然而形成的,其雕琢、铭刻的程度都依靠大自然本身的神奇之功,所以每一道木器饰品上都定有一定的意境,而这就大大提高了饰品本身的价值。
这也就是木器店为何多数作为观赏用的珍藏品,而非真正戴在人脑袋上的原因。
暮芸听后只觉惊讶,没想到小小的饰品,居然还能够被珍藏成为收藏品。
她不禁疑惑问道:
“可木制品没有金银饰品那般能够永远保存,放在玩赏架子上很容易被分化折断。”暮芸说到这里,摇头晃脑地假装自己是个读书人,“如果我是收藏家,就会偏向于收藏金银饰品。”
季戈点头道:
“的确是这样,因为木制品本身具有短暂的保质期,所以那些比较价高的木质收藏品都有非常完好的保质手艺。这种手艺更是加重了木制品的价值,至于每个人的选择,要看他是更看重这件物品的价值,还是更看重作品这种物品的意境,对于京中的文人志士来说,当然是后一件更加重要。”
暮芸听完,不禁羞红了脸,觉得自己似乎暴露了自己财迷的本性。
季戈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
“若是让我选,我也会选金银饰品。且不说它们的价值在其本身质材上就有一定的反应,更重要的是,木制品的意境需要有同样深层次修养的人才能看的出来,而不同学派的人,则会读出不同的意境。有时候,某个学派认为非常好的一件收藏品,在另一个学派可能不被看好。像我这种菜鸟一般的人,是不敢轻易买这种东西的,万一造成误会,岂不是要得罪人?”
季戈说着,向暮芸使了个眼色。
暮芸不禁失笑,她也知道季戈那般说,大概是在安慰自己。
此事揭过。
季戈又带着两人去了不同的珍奇馆,又转了转一些点心铺子和卤味店。
暮芸好奇万分,非常沉浸其中,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再次回到了客栈的门口。
季戈笑着问道:
“转了这么久,你们可是饿了?”
暮芸点点头。
林锦言没有说话。
但季戈知道林锦言平日里就做的是体力活,消耗比一般人都要大。此时连暮芸都饿了,他一定是忍了许久了。但他能这么忍着,定然是不想扫了暮芸的兴致。
季戈笑了笑,很满意林锦言对暮芸的体贴。
正巧他看见客栈的老板探头探脑,似乎在等待他们询问他。
季戈顺着那个掌柜的意思走过去,问道:
“掌柜的,你可知道京中何处的酒店比较有名?”
那掌柜的笑了,说道:
“先生真是有眼色,往来经中的商客游人,大都是要来我这询问酒楼的最佳去处。您若是问别人,可能都要想个两三盏茶的时间,再给你一堆的推荐,但我观三位贵客,气质非凡,有一家店铺是最适合你们的,那就是……天下第一楼!”
掌柜的说到那酒楼的名字,整个人都骄傲起来,似乎那家店是他开的一样。
季戈听见老板的介绍,很是意会地朝他点了点头。
掌柜的高兴不已。
季戈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递给掌柜的说道:
“借你吉言。”
暮芸和林锦言都不明其意,只跟在季戈身后,到了天下第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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