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戈大惊,不懂黄氏为什么会说出这番的话,他摆手道:
“大娘,你怎有这般想法?我虽然从京中过来,但并没有看不起村中的姑娘。”
季戈本就长得英俊,此时又温和的说出这般话来,黄氏不禁对他好感剧增,拉着他的手说道:
“日前,有媒婆来说媒,那姑娘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你若是有意就去看看。我是暮芸的娘,不会坑害你的。”
季戈见她死心不改,又想给自己说媒,苦笑道:
“大娘,我真的有心上人,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知道这种话不太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便与黄氏咬着耳朵。
骤然见他们俩窃窃私语,有些姑娘以为黄氏正在跟季戈说着姻缘一事,她们害怕被别人捷足先登,连忙催促身边的长辈,让他们也去说一说。
院中放了九张大桌,每张桌上坐八到九人,之前还是座无虚席,少说人数也在八十以上,此时大半都熙熙攘攘地围到季戈和黄氏身边。
等暮芸做完饭出来一看,便是季戈被众人围住的窘况。
他脸上爆红,应付不来。
而那些姑娘能见长辈不给力,都纷纷亲自出马。
一时之间,宴请之会居然成了相亲大会,村人们热情洋溢,嘘寒问暖。
季戈苦不堪言。
暮芸远远望着,只觉得好笑。
她突破众人将季戈和黄氏拉了出来。
林锦言本在远处看戏。
他觉得这场面很是难得,并没有想要救季戈的意思。毕竟往日里,季戈总是缠着暮芸,让他跟暮芸独处的时间非常有限。若是有个姑娘能绊住季戈,对他是极有利的,所以他根本没想去管。
但眼见暮芸冲进了人群中,他害怕暮芸受伤,也跟在她之后做她的护花使者。
四人看着那还依旧火热的场面,一时哭笑不得。
这边林家刚刚结束宴席,那边顾府也开始准备宴请众人的事宜。
原来,再过不了几天,便是顾令博三十六岁的大寿。虽然一般而言,大半寿宴是要在整岁时,也就是二十、三十、四十岁的时候才会大办。可顾令博认为三十六岁,算是六六之数,最为吉祥
再者,今年顾令博的收益颇丰,更是高兴,便将这一次寿宴办得很是火热。
宴会当天,来了许多镇上的乡绅,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不多时,就到了赠送礼物的吉时。
顾夫人与顾令博生活了十多年,最是了解他的兴趣爱好,将一个玉雕金镶的貔貅扳指递了上去。
顾令博见了,很是高兴。
貔貅代表的是钱财,它们一般都有大嘴,却没有屁股。这意味着此兽的主人们,会不断的吞钱,却不会将钱财外漏。
顾令博是商人,最喜欢的瑞兽就是貔貅。
顾夫人递上礼物之后并没有退下,而是施施然地行了礼,张口说道:
“这貔貅不是普通的貔貅。是我日日去寺庙中烧香拜佛,整整用了八十一天,才从住持那里求来了开光的宝玉。之后,我又找人精心雕琢,成了这瑞兽。这扳指不仅有瑞兽的含义,还被住持开了光,是最为珍贵的。我想着老爷每日奔波,比钱财更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是以才献上了这个小玩意儿,老爷请莫要嫌弃才是。”
众人听了顾夫人这贴心的解释,纷纷赞扬顾夫人贤良淑德,为夫君的寿辰花了这般多的心思。
他们一个个的都站起来,说很是羡慕顾令博有这样一位主母夫人。
顾府中虽然有许多的妻妾,顾令博喜欢的也并不是顾夫人,但他之所以没有将顾夫人拉下主母的位置,便是因为她识得大体,知道任性的限度,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给足自己面子。
此刻,他听到众人的称赞,心中也是非常受用,也就无视了顾夫人在府中的那些小动作。
而座下的那些妻妾非常不屑。顾夫人哪里有天天去寺庙烧香拜佛,她嘴里出来的那一连串的话,不过是些讨好的话罢了。但她们心中虽然愤恨,却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也强撑着笑容,夸耀顾夫人有心。
这其中心态最不同的,便是烟芜和二房陈氏。
陈氏并不稀得讨好顾老爷,所以递上的礼物便也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色。
顾令博也知道他的性子,就挥挥手让人拿了下去。
三房是一个早已失了宠爱的女子。她刚进府的时候,便被顾夫人一顿收拾,之后她便收敛了许多,此时她递上的礼物比二房还要不如,顾定博微微皱了眉头,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烟芜,只见她先欠了欠身,然后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只见那披风内的衣服很是露骨,她轻盈地走上台,对于顾老爷,行了礼,娇媚的说道:
“贱妾不如顾夫人那般识玉赏玉,进府也不过几天,不敢随意猜测老爷的喜好。但这宴席之时,大抵都是要赏舞听乐、娱乐众人,小女不才,便献上一舞,只为讨得老爷的欢心。”
烟芜说着,还对座上的顾令博暗送秋波,那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得顾老爷心生荡漾。
既然是府上握着众人生杀大权的最领头顾令博的寿宴,所有人都不敢懈怠。烟芜作为受宠的第一人,自然也是颇费心思。这舞蹈,她学的有一月有余,天天训练不曾懈怠,此时跳出来更是灵动非常。
座下的宾客都纷纷惊叹,双眼瞪直了,恨不得将烟芜所有的动作都记入脑海中。
顾老爷看他们的反应,更是面上有光。在烟芜跳完那艳丽非常的舞蹈之后,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边抚摸着她那光洁的小腿,一边笑着请众人喝酒。
烟芜做足了宠妾的样子,窝在顾令博的怀里不曾起身,即便是喝酒,也要顾老爷亲自为她才可以。
宾客虽然都眼馋烟芜的抚媚,却也只能笑着说,顾令博有福气,有端庄贤惠的夫人,又有这么娇俏可人的美妾。
顾令博更是满意,他大声笑着,连连应是。
其他没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通房一类,都纷纷对烟芜露出嫉恨的表情。他们一般都是家养的奴妾,或是顾令博从外面带来的女人。她们并没有觉得烟芜特别,只能在心里酸酸地想到:这下作的女人能够放下脸面,跳出这等下作的艳舞,他们的确是比不了的。
在她们看来,这种舞肯定是要在卧房中,跟老爷私下讨教的,她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跳出来,心思实在不纯良。
她们心里嫉妒,便想要污蔑烟芜,小声说着她意图勾引在座宾客的流言蜚语。
那些宾客虽然听见了,却只是淡笑不语,而顾令博狠狠瞪了那群妻妾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
顾夫人满意这些人的煽风点火,所以没有出声教训,而陈氏则默默吃着宴席,不置一词。
此时的林记卤味店。
暮芸看着卤味店上空空如也的地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苦思冥想,突然醒悟:少了匾牌!
这几天,季戈又闲了下来,远远便看见暮芸站在店门口比划着什么,他快步走近,问道:
“店中出了什么事情?”
暮芸见他前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季戈。
她想到这人竟然是新科状元,必然文采非凡,字体当然也该是出众的。
她拉着季戈的手,指着店门上空旷的那处,说道:
“这家店,我开地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此时我才发现,我这店这么火爆,却没没有牌匾,让别家人看了,定是要笑话我的。哥哥你是状元,那这牌匾就交给你写了。”
暮芸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季戈看她这么乐观向上,笑着应了声好。
她取来宣纸,让他写下林家卤味几个字。
他大手一挥,一手潇洒的行书,让这明明颇是土气的店铺名字,看起来颇具气势,似乎藏龙卧虎。
暮芸在一旁看得惊叹,等季戈收了笔,赞美道:
“这一手行云流水,气势非凡。即便我以后店开不下去了,这牌匾也能拿出来炫耀一番,毕竟是状元郎所提。过不下去的时候,还可以拿出去卖了,也怕是能挣个几十两银子呢。”
季戈看她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戏谑,不仅摇了摇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
“锦言说的不错,你呀,真是快要掉进钱眼里了。”
两人说说笑笑,正要进入店中,却有一个女人直直冲了过来,撞进了季戈的怀里。
季戈连忙将人稳住,问道: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暮芸疑惑,转头,却见撞进季戈怀里的人是陈默!
她顿时将季戈拉开,怒瞪着陈默说道:
“你来做什么?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陈默泫然欲泪,看着季戈的目光,楚楚动人,她扫了一眼暮芸,对季戈说道:
“我刚才只是不小心跌倒了,我有事赶着要回府上,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实在不好意思。”
事实上,事情并不如陈默所说的那般。
她瞧见季戈那一首流畅的行书,便知道这人并非池中之物,她虽然喜欢林锦言那般壮硕的男子,可若是能够封王拜相,她定然会弃了林锦言,而追求季戈这般男子。
于是,她便假装有急事,冲撞到季戈的怀中,在那一瞬间,她闻见扑鼻的书墨香气,带着竹子特有的清冽气息,她心神一颤,更是决定要勾上季戈一勾。她将自己的胸脯按压在季戈的胸口,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柔软。
只是她忘了季戈身边还有一个她最讨厌的女人暮芸,就算她忽视了暮芸,可暮芸却不会放过她。
她刚刚贴近季戈,还没动手勾引,暮芸就将季戈拉开了,让她的计谋还没出来就死了。
见街上有人向他们这边望来,暮芸不想再生事,就说道:
“上次你派人来陷害我的店,现在你还想来做什么?若是你再纠缠不清,我就将你之前的事情,告到官府去。哦,对了刚好季先生在这里呢。”
陈默在这才意识到,季戈暂领县令的事务,此时的权力跟县令相当,而他又与暮芸交好,如果暮芸在他耳边说自己的坏话,季戈肯定会对自己印象难看。
她心中忐忑,却知道此时并不是纠缠的时候。
欠了欠身子,她温柔地对季戈说道:
“此时是我不对,但我真有急事,不能向先生正式道歉,请容我先去处理事情,之后再给先生道歉吧。”
她说完,便提起裙摆往府中赶去,似乎真的有急事似的。
只是她走之前,狠狠瞪了暮芸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暮芸不要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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